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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了。

其餘的alpha嘉賓全都隱身在旁邊走廊當中，默默注視。祁驍雙臂環胸，斜倚靠著牆壁，此時他臉上已經說不清楚是什麼神情，雙眼發紅，唇縫微微一顫，無意識發出聲響，“操……”

這群向來都眼高於頂的alpha，他們的人生與普通人之間，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眼中別說存在人間疾苦、甚至連這個凡世間都不存在。

倘若他們遇到這樣的情形會如何去做——？

想不出……但肯定是不會犧牲尊嚴、將自己置於弱者的處境。

但唯獨只有宸昇，他身負根骨與力量、卻從不是以強者的姿態。

蘇母僅僅是一位年老體弱的女性，明明相比起來，她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弱者——

但現在……好似被剖心挖膽一般、虛弱又顫抖的人竟然是宸昇。

“阿姨……”他開口說話，嗓子完全沙啞，說得完全就是氣聲兒，“求你……救救蘇星禹吧……”

出乎意料的，方才又是崩潰又是撕心裂肺的蘇母，此時竟然難得平靜下來了。

她渾身僵硬顫抖，睜著一雙眼眸，嘴唇囁嚅抿緊……

大概也正是因為宸昇這副極致的“虛弱”，讓她充滿攻擊性、完全封閉的心智，再度啟開了一條罅隙，迷茫且無意識地喃喃道，“蘇星禹……”

“‘星星’……”她就如同恍然大悟，忽然面朝向宸昇，“我、我的兒子……”

“我生過一個兒子……”她開始激動起來，滿面通紅，嘴唇不住哆嗦，“那年我十八歲……”

“我……”蘇母忽然低下頭，看向自己空空蕩蕩的懷抱，又陷入了一片迷茫，“我的孩子呢？他去哪裡了？”

宸昇將那張手術同意書，再度塞進了她的手中，眼神黑沉懇切，“‘星星’他要死了……阿姨、籤個字救救他吧……”

一個“死”字，就彷彿驟然戳中了蘇母最為敏感的神經，下一秒鐘，只見她忽然撕心裂肺一般，發出了自己所能發出的最大聲音，“‘星星’……我兒子為什麼要死了——究竟是你們誰害了他——！！”

她此時此刻的哭聲完全不似作假，是極其情真意切的、充滿了血肉相連般的嚎啕。

真的是太崩潰，她跌倒癱坐在地，崩潰到極致處，忍不住捶地問天。

蘇母滿臉是淚，哭到張大了嘴，既狼狽不堪、又猶如塵泥，像是隨便一陣風都能將她給吹散了。

她這一輩子，從父又從夫，卻自始至終都未能找到個出口。

牢籠套牢籠、層層又疊疊，就此就如同褪色剝落了的老舊照片，她既看不清當初一家合照當中、扎倆辮子的小女孩，又看不清結婚照中、那個青澀害羞十八歲自己。

都記得自己從未悲觀，只要前度誇獎灑脫——

忘掉根本，生又何歡？

蘇母躬起自己臃腫沉墜的身體，改成雙膝跪地，她好似清醒了、亦或者更加瘋癲了，匆匆顫抖著抓起丟在地面上的水性筆，滿目倉皇，要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嘴裡無意識唸叨，“星星別怕……媽、媽媽來救你……”

“我的星星別怕，媽媽來了……”

她讀書僅止於小學，又從未有過進修，時至而今連寫自己的名字都生疏費勁——

當她最後一筆寫完，在家屬簽字處，留下來的是笨拙且彆扭的字跡。

——蘇盼弟。

就如同她的姓名一般，這好似陪襯犧牲的一生，自始至終都充斥著“他”的身影，而不是真真切切、有血有肉的“她”。

“她”可以說出生了，但從沒有“活”過。

宸昇垂首黯然，點了點頭，伸手拿起了這張簽好字的手術同意書，剛起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