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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寶意第一次去幫他換絡子的時候,她用來遮掩臉上疤痕的面紗沒繫好,被風吹得掉在了棋盤上。
正在落子的弱冠青年停下動作,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他神色不變,也沒有說任何話。
寶意慌忙跪下來,向他謝了罪,可謝易行只是拾起了打亂棋盤的面紗,還給了她。
自此,寶意就知道三公子跟傳聞不一樣,他是個很好的人。
只是寶意沒想到,他竟然是自己的哥哥。
她站在原地,看著馬車從自己面前駛過去,透過上面的簾布,並看不見裡面坐著的人。
三公子……她的三哥,竟在這個時候回過府中嗎?
如果說要向人求助的話,府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是寶意的選擇,但是當謝易行一出現,寶意就覺得看到了新的希望。
那如寒梅一般的公子端坐在馬車中,並不知道在馬車外正有個少女在望著這裡。
忽然,從他面前伸過一把劍,幾根帶著薄繭的修長手指握在劍鞘上,用劍柄輕輕一挑就挑開了布簾,劍的主人透過縫隙,朝外面看了一眼。
「外面有什麼?」
駕駛著馬車的小廝忽然聽見公子的聲音,愣了一下,不知要不要回答。
馬車裡明明就只有三公子一個人,他若不是在跟自己說話,那就是在自言自語了。
小廝為難地想著,想來想去還是沒有應聲。
三公子本就跟王府裡的其他人不一樣,便是自言自語,也不奇怪。
「沒什麼。」白翊嵐收回了手,以傳音入密的方式回答了謝易行,「只是一個丫鬟。」
他是謝易行的影衛,職責就是跟在他身邊,不讓任何人發現自己的蹤影。
謝易行在莊子上的時候,白翊嵐通常是不現身的,只不過前幾日謝嘉詡來了莊上一趟,告訴弟弟祖母即將從五臺山回來,讓他回府裡來,好一家人團聚。
所以今天謝易行才坐了馬車,從莊子上回來。
天這麼熱,沿途又沒有什麼遮蔽,謝易行就乾脆讓白翊嵐也到馬車上來。
免得沿途奔波,若是遇上什麼事都力氣不濟。
白翊嵐對周圍的環境極度敏感,方才布簾一動,他就察覺到了外面的視線。
太陽這麼熾烈,這樣驚鴻一瞥,他只看見了站在那裡的纖細身影,並沒有看真切寶意的臉。
在王府裡,這樣的婢女是常見的,只不過這樣神情恍惚地端著個花盆站在大門邊就不多了。
他聽著外面的聲音,聽那小丫鬟站在原地沒動,於是便靠回了車壁上。
等到馬車回到了謝易行的院子外,小廝下去叫了人,要到馬車上來接三公子下去,他才一閃身掠了出去,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落在了高處。
底下的人完全沒發現他,白翊嵐看著他們將木板裝好,讓坐在輪椅上的三公子能直接從馬車上下來,進到院子裡。
白翊嵐抱著劍,一張俊臉被面罩擋住了半截,只露出一雙眼睛。
他站在隱蔽的樑上,看著謝易行被安全地推進院子裡,這才幾個騰躍間換了地方,回歸了自己影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
遠遠地,寶意站在一處亭臺上,看著那熟悉的身影。
白翊嵐的動作迅疾,旁人幾乎沒有可能看見,也不知道在謝易行身旁有這麼一個影衛存在。
可是對寶意來說,她的「上一世」跟他相處了兩年,甚至差一點就成了他的妻子,怎麼會捕捉不到白翊嵐的行蹤?
她就站在這裡,遙遙地望著那個方向。
在夢境中,她見到了自己死後謝柔嘉跟陳氏的表現,卻沒機會見到白翊嵐,不知道他在那個新娘永遠不能到來的喜堂上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