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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鶴亭辛辛苦苦將藥櫃和藥庫裡的所有藥材都清點了一遍,坐在地上,頗為頭疼:「還少一味。玄陽草這東西……一時半會上哪去找?」
這草藥說來也不是太稀缺,但產地離靈諸州十萬八千里,又不是什麼用途廣泛亦或是昂貴的藥材,一般不會有人花大力氣弄來賣。
他無奈地嘆了聲,草草收拾了下挑出來的幾捆藥材,打算先做點壓制寒毒的藥出來試試。顧渺若是再燒下去,怕是真要死了。
海棠樹下的小泥爐又燃了起來,砂鍋裡冒出陣陣苦澀的霧氣。
直到天色漸暗,才煎出一劑。
他端著煎好的藥進了屋,舀了一勺遞到顧渺嘴邊,輕聲道:「醒醒,吃藥了。」
顧渺毫無知覺地昏迷著,咬緊了牙,甚至開始間歇地抽搐,半隻腳已踏上奈何橋。遲鶴亭試了幾次都沒能將湯藥灌進去,無計可施,只能放下藥碗,看著他微微蹙眉。
無端地,想起了雨後泥濘裡殘破的海棠花。
生機將盡,卻依然艷極。
燭火忽的發出輕微畢剝聲響,無風搖曳了一下。遲鶴亭指尖摸上他發燙的臉頰,撫過那枚蝴蝶胎記,長久地沉默後,低低道:「那不是夢。」
這隻蝴蝶振翅越過死生輪迴,跟著命運絲線的牽引,再度來到自己面前,驚破了所有僥倖,逼他不得不承認曾親歷過一場血淋淋的死亡,和毋庸置疑的背叛。
「地府不肯收我,囫圇將我送回人間,早了十年遇見你。為何?」指尖滑過蒼白而柔軟的唇瓣,遲鶴亭呢喃道,「當時素不相識,你又為何向我……求救呢?」
找尋這些答案的前提,是顧渺活著。
他的眼底仍有些迷茫,嘆了口氣,伸手端起了藥碗,舀了一勺湯藥含在嘴裡,緩緩俯身。
「顧渺,你怎麼總佔我便宜。」
又是一場雨落,七月流火,夜如涼水。
顧渺睜眼便看見遲某人趴在床沿邊上打盹,眼下一抹烏青,憔悴得彷彿幾夜沒睡。
他動了動,遲鶴亭立刻驚醒過來,睡眼朦朧道:「嗯……燒退了?」
顧渺想說話,嗓子卻生疼生疼,只能點點頭,試圖爬起來。胳膊一軟,又摔回枕頭上。
「別起來,繼續躺著。餓不餓?我去弄點吃的來。」遲鶴亭揉了揉發暈的腦袋,搖晃著站起身,哈欠連天,「你再不醒,我就要不行了。」
顧渺點頭。他確實餓了,餓得胃裡直發慌。
「等著,我記得還剩些……」
顧渺睜著烏溜溜的眼,安靜地目送他離開,盯著那條沒徹底關上的門縫,好像還沒從噩夢裡徹底清醒似的。直到遲鶴亭端著兩碗米粥回來,才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收回目光。
遲某人端來的另一碗是留給自己的。他餵完顧渺,才捧著粥碗慢吞吞地喝起來,嘗了兩口實在沒什麼滋味,又放到一旁,漫不經心道:「過兩天,我要出門採藥,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
「你在這給我老實呆著。」遲鶴亭瞥了他一眼,「跟閻王搶人的帳還沒結清呢。」
顧渺偏頭看過來,嗓音沙啞得幾乎不成調,斷斷續續道:「你、你把寒毒……也清了?」
「我豈敢。您老人家不知是哪裡冒出來的藥罐子,身上百八十種毒,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扣碰都碰不得。先前不小心給你逼了其中一種毒,現在還得千方百計地給種回來。」遲鶴亭沒忍住翻了個白眼,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遇見顧渺這種奇特體質,「我說,那木盒子裡的藥又是用來壓制哪門子毒性的?以本……以我淺薄的見識,辨認不出來,還望顧兄解惑。」
好險。
差點說漏嘴了。
顧渺目光奇異地看著他,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