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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術士被送進了土,築起矮矮的一道墓碑。墳前一堆土,插上兩枝不應季的粉芙蓉。
陸承言捏下指尖的一層紅,在浮著一層暗香的灑金紙上塗抹出一層似紅非紅的淺色。
後・庭中撒了香粉鋪子似的,亂紛紛地散了一地,他蹙起鼻尖,只覺得地磚縫裡都飄著一厘千金的香。
香得牙疼。
「聞香識人……」商蘅芝說,從信函中灑出又一捧粉末:「各家有各家的秘方,一聞便知道——」
話音未落,她瘋狂打起噴嚏,罵罵咧咧地合上信函:「下三濫。」
味道確實是難以洗去的一重線索,那死去術士身上奇香無比,左右不能所有人都上街大張旗鼓地找柺棍,陸承言摸了幾家的香粉,也沒報什麼希望,試探著開始比對起味道。
商小姐閒來無事在家敲碗,被抓了壯丁,只覺得蜜蜂都沒自己這麼勤勞不休,她頂著傳說中能品千家香的靈敏鼻子,從早到晚,頭昏腦漲。
「說這是香,確實是,但這味道實在離奇……」她一手摳著算盤頭:「聞起來既不身心舒暢,又不怡情助興,什麼用處?」
「等等……」她火燒屁股似的跳起來:「毒!」
既有毒,又有刀傷,腦門上還被拐棍悶出了個致命的坑,這殺人的也不嫌繁瑣,還要細細磨刀佐味下鍋。
除非,除非殺人者,不止一位!
商蘅芝炮彈一樣竄出去了,背後要是長了只狐狸尾巴,必定會甩開花兒來。
她一邊嚎,一邊撞進煙閣轉角處的藏書之處,撲撲通通頂翻了一架書。
過一會,一隻胳臂顫巍巍舉高了,手裡抓著一冊泛黃的小卷。
「找到了。」她說,吐出滿嘴的浮灰。
這藏書地看來許久沒人造訪,滿屋子浮動的灰塵,在陽光下清晰可辨。
城裡說萬貫家財不如藏書萬卷,萬貫家財是有了,收書卻像撿垃圾,統統是不上檯面的私密話本,講的全是離奇的前朝密辛。
似假還真。
商家的藏書樓建在城外的別莊,煙閣裡只有幾架子的雜書,總歸沒人看,灰塵都能埋沒書皮。
那小冊子在她手中高高舉起,封面上歪七扭八寫著什麼傳世奇毒,商蘅芝抖下一屋子灰塵,言之鑿鑿:「美人香,穿腸毒,春庭月,赴良宵。」
「是被毒死的……」她說道:「只有這一種味道,和那死人身上的一模一樣。」
「你怎麼知道?」
「這裡有方子……」她說:「這味道拼湊起來,一定一模一樣。」
她說得確切,陸承言雖然半信半疑,也清楚商蘅芝的狐狸鼻子能聞到幾裡地外的「雞」,他對摺起信頁,半晌不語。
「不查了?」
「像有人……」他說:「引人來查。」
辦案多少仰仗直覺,宮裡翻湧的血潮從未停息,一條命往往能牽扯出幾家隱蔽的心事,何況內政司前頭插了一腳,直接提走了在證言裡最為可疑的物件——章麗華。
內政司是皇帝的鷹犬皇帝的爪牙,而皇帝不會這麼不留情面地打宋貴妃的臉,即使他要袒護得寵的貴人,也要用個無損顏面的迂迴法子。
他向後仰靠,唇齒間吐出一口氣,混著個人名:「閻霄辰。」
「誰?」商蘅芝豎起耳朵,再次吐出來一口灰塵,她死命咳嗽,問道:「閻什麼?」
哪怕是商小姐這沒心沒肺的單調腦子,都嘬著嘴噴起氣來,兒子們的名字各個清心寡慾,拎出來當法號都不違和,偏偏贈了這麼一個張揚的名字,來配那張過分耀眼的臉皮。
也難怪京中風言風語多。
「阿,阿不是阿兄……」她擦去鼻尖上沾滿的灰:「城裡那傳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