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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她手中的劍。
趙維楨亦俯首,看向牢牢配掛在腰際的青銅劍。
一切就像是夢一樣。
她甚至感到了一股陌生的不真切感——這真的是她應該去做的麼?
可一切都是趙維楨親身經歷的。
回想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膽子,敢站在一名國君面前討價還價。
昭王想要她做女官,做天下女子的表率。可趙維楨不想只做一名「表率」,今日再想,當時她也沒有考慮這麼多。
僅僅是因為她做出了一些貢獻,而換男子做同樣的事早已封侯加爵。
趙維楨想要的只是一份理應屬於自己的嘉獎。
她到底是拿到手了。
一代霸主秦昭王,臨終前將自己的佩劍贈予趙維楨。
昭王元年鑄一劍,長約三尺,銘大篆書「誡」字,以示其雄心與壯志。秦昭王在位五十餘載,將秦國之勢推上一個全新的頂端,然力有不逮,天壽至限,他距離統一天下不過一步之遙,卻堪堪停了下來。
趙維楨緩慢且鄭重地把腰間誡劍解了下來。
她略略用力,一手握柄,一手托住劍鞘,三尺長的青銅劍橫於身前。
這把劍掛在她身上已有十五年。
短短的十五年,秦國的將士已不再使用她手中的武器了。直劍改長刀,青銅換鋼鐵,青銅劍已經逐漸開始退出歷史的舞臺。
秦王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
於是趙維楨闔了闔眼,抬手揚起聲音。
「昔年昭王,贈誡劍於孟隗,以監督秦廷。昭王有命,待天下一統之時,由孟隗親自將誡劍歸還國君。」
說完,她再次看向秦王。
惶惶稚童變少年郎君,再成為意氣風發的年輕君主,如今,則是更進一步。
他不僅是秦王了啊。
「今秦國強盛,秦軍常勝,秦國上下豐饒富足,國君、子民齊心。先徵韓趙,後伐燕魏,於齊楚設郡,三川五嶽悉數列入秦國版圖。自周平王起,天下亂世得以終結。」
趙維楨慷慨出言,她的聲音不大,但仍然縈繞在莊嚴寂靜的宮殿前。
「到了孟隗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當年她守在鹹陽宮前,正是面前的國君搖搖晃晃,將沉重無比的青銅劍帶了出來。
如今,他如何交給趙維楨的,趙維楨就怎麼抬起雙手。
「秦王政。」
她朗聲道。
「還不接劍?」
那一刻,縱然隔著冕旒,趙維楨也清晰察覺到了他的動容。
面前的秦王政的肩臂不易察覺地緊繃起來,他微微蜷了蜷手指,簡單的兩個肢體動作,徹底暴露了青年此時的心情。
趙維楨既感慨,又釋懷。
秦王政拎著衣角,略後退半步,而後他稍稍彎曲上身,低下頭,抬起雙手。
先輩的希望和嘉獎,完好無損地歸還給了秦王。
他接過誡劍,而後起身。隨著秦王政的動作,十二冕旒搖晃開來,趙維楨得以觸及到那熟悉的眉眼。
秦王政起身。
「夫人就沒什麼要說的麼?」他問道。
還能說什麼呢?
趙維楨不禁莞爾。
其實嬴政從來沒變過,趙維楨心中清楚。邯鄲、鹹陽,直視也好,隔著冕旒也罷,他依舊是他。
敏銳、聰穎,有著極其堅韌的意志和無人能及的心性。
只是趙維楨再也不能像當年那般摸著他的頭說一句簡單的「做得好」了。
「恭喜王上。」
趙維楨笑著出言:「掃六合、大一統,終究得償所願。」
秦王政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