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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斷肢殘腿,被禿鷲啃噬的糜爛骨肉。
戰神昭明又一次擊退了北匈軍。他回城的時候,在馬上戴著面具,身姿昂揚英武,受萬民歡呼。
一入王宮進入內殿之時,他整個人像是被砍伐的參天大樹,一頭栽倒在地上。
病榻上,他身上的甲冑十人壯士都脫不下來。
只因,他意識沉沉,不認得人,卻始終死死捂著不肯讓人卸他的甲。
戰場上,北匈的鐵蹄踏碎了多少鐵衣,碾沒多少血骨。身上的甲冑是他生還的唯一指望。他只記得自己要活著回來,不能捨棄甲冑。
甲冑被徹底撕開的時候,她彷彿聽到血肉模糊的聲音。
他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骨骼斷了數十處,傷重得說不出話,喉嚨裡發出模糊的聲音。唯有她能聽清,他在喚她的小名:
“阿月,阿月……我活著回來了,你別怕。”
昭月哭得泣不成聲。
高昌王族世代修佛,她在佛殿裡,朝著那尊金身佛像跪拜叩首,頭顱一下又一下抵在冰涼的文殊蘭地磚上,直至額心磨出了血痕。
她一遍又一遍地抄寫佛經,黑墨不夠,用指尖血滴下,一字一字向神明許下她渺小的祈願。
只要能將他留下來,她什麼都願意拿來交換。
可是,御醫都說他活不過今夜。
昭月屏退了所有人,雙眸通紅地跪倒在榻前,握著他的手,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立下生死之誓:
“王兄,你若是死了,我不會獨活。我會像瘋子一樣為你報仇。”
“我會孤身一人衝入北匈軍陣中,定要提了那北匈首領的頭,再下黃泉來見你。我會被萬箭穿心不留全屍,會被北匈馬蹄踏碎胸骨,會被烈火焚燒屍骨無存……若是你敢死,我保證……”
一夜過後,他好像聽到了她的話,果真挺了過來。
她的死誓,比神佛還管用。
只是活過來的昭明,再也不能領兵打仗,連上馬都艱難異常。
為了高昌,他終是默許了她穿上他的甲冑,戴上鏤金面具,統領王軍守城。
而昭明,彷彿仍是那個在浮屠塔下等著她回來的孱弱少年。
隴上鴻雁歸來又飛去,天邊浮雲聚攏又彌散。
昭明立在王宮裡,遙望硝煙瀰漫的城樓。身上是厚重溫暖的狐裘,一陣風吹來,都會讓他猛咳不止。
夜歸的她入宮,總會將一身寒氣現在門外驅散,再進入他的暖閣裡。
她如幼時那般埋在他懷中,側臉貼著他膝上的雪狼皮毯,細數她今天殺了多少北匈兵,俘虜了一個百騎長,加固了多少城防,訓練了多少新兵……
直到最後睡眼朦朧,會低聲唸叨:
“王兄,我好累,好想放棄……我們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再也不要打仗了……”
可天一亮,她也會如常起身,穿上鎧甲,戴上面具,往軍中去。離去前,會鄭重對他一遍遍地道:
“王兄放心,阿月定會為你守好高昌的。”
她知道,他一生所念,唯有高昌。她不知道,他拼死守城,只因,高昌是她的高昌。
而他只能看著她離去;看著她對著曾經的錦裙華裳發一會兒愣,而後鎖上櫃子不復再見;看著她一次又一次遮掩身上的新傷舊傷,不欲被他發現;看著本是他的甲冑,正沉沉壓在她瘦弱的肩頭,磨滅她的意志,融進她的骨血,化作一副殺伐無情的軀殼。
曾經糾纏他的兇厲惡鬼,逐漸上了她的身。
而他,只能困守在病榻,眼睜睜看著她步步深陷,窮盡手段,面無全非,只為成全他的宏願。
直到那一夜,她說起她佈局數月,終於發現西域佛子的軟肋。趁著佛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