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偷來的記憶(第1/2 頁)
這是最冷清的葬禮。 南芳站在公墓園區母親的墓碑前,心中自問:“你竟被如此草草地埋葬了嗎?” “你永遠回不了家了,媽媽。” 南芝因為假期不能盡興地玩歸罪於母親的死,並遷怒於我,但我,也恨他們,恨總是雙向的,這恨意就像一枚刺入穴位、拔不出來的針,令人疼痛也令人清醒。 從小就是孤兒,死在生日當天的母親,在這裡沒有一個朋友,最後的時光已經結束了,也沒有第三個人來祭奠,這還不是最可悲的,可悲的是,死了以後有很多人一定在拍手稱快。 南昭看著一旁的南芳,這孩子到現在,一滴眼淚也沒有掉過,雖然從小就性格孤僻,有時候甚至覺得這孩子喪失了天真,有些陰暗了,可是,一個人面對母親的死,到底在想什麼呢? 南芳不知道身旁這個男人,自己生理意義上的父親現在在想什麼,不過,早就聽聞他在外面有了第三個家,他能有什麼想法,現在站在自己早就拋棄多時的女人的墓前,做出來的一副悲傷愧疚的神色不過是虛偽的表象罷了。 “走吧。”南昭說,想拍拍女兒的肩膀,終究沒敢將手放上去。 來到南家以後,他不過一週回來一兩次,且多是深夜,早上又出門,聽說和黛西結婚不久,他們就已經分居,那時候他常住夜店,他最喜歡的孩子就是南粵,或許是因為那是他第一個孩子的緣故。 所以,可以說從五歲來到南家的那一天起,就意味著我的童年已經結束了,我和他的關係一直不好,非常疏離,就像現在這樣,肉體離得非常近,兩人坐在同一部車上,卻也無話可說。 我從不對人性報以厚望,總是做好了失望的準備,而好笑的是,事實讓我一次次得逞,我和他這輩子說過的話,不超過100句。 果然,他對司機說:“我在前面的會所下,你把小姐送回去。” “好的,先生。” 南芳看著父親離開的背影,眼望著街景,嘴角開始抖動、無奈地冷笑:“這就是母親愛了一輩子,臨時之前還念念不忘,讓她死不瞑目的男人。” 人如果沒有過去,只有現在和將來,該多好!不,現在也不好,只要將來,只有將來該多好! 回家?從來就沒有家,那裡也不是家,家的意義並不是單指一個固定的住所,居住的房子,而是應該有家庭成員營造的溫馨和歸屬感,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 朦朧淺淡的5歲之前的記憶是在那個永遠只有夏天、蓮花盛開的國度,三口之家在海邊玩耍,後來父親不見了,南芳與母親漂泊輾轉,到了這裡,才知道原來父親在這裡早就有了一個家庭。 原來,那些幸福的回憶是偷來的,從那以後,南芳再也不去想那些事,因為有多幸福就有多諷刺。 年幼的南芳從窮困、幸福的三口之家,到和母親的相依為命,再到變成了母親破壞別人家庭的罪證,從天堂跌入地獄,尋找父親的過程中吃了那麼多苦, 芳無法接受,那個時候就很恨父親,也恨母親。 父親不是一個好人,年幼的女孩心裡這麼認定,此後多年,這種恨意和失望有增無減,對父親的評價越來越差,無論從世俗的角度,還是從一個家庭的角度來看,他既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他在各種評價上都是一個失敗者。 父親曾在南夫人和黛西面前講述他和母親的故事,在他口中,那段在康提反覆吸毒被抓的日子,有點愛情的意思,他說:“我在醫院搶救的時候,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她本來可以跑,但是沒有,不但日日夜夜守著我,還去想法子買我喜歡吃的東西,沒有她,我活不到現在。” 母親呢,她怎麼可以那麼傻,芳請求和母親回家,母親只是哭,她不明白也不接受擺在眼前的現實。 如果那個時候回去了,就不會有後來發生的那些事,她因為父親而沉淪,堅持把我推向父親,第一次捱打的時候回去找她,她將我趕了出來,第二次去找她的時候被趕了出來,第三次也是,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南芳告訴自己,如果第十次她再將我趕出來,把我送到父親身邊,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找她。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