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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著舞場走了半圈之後，才發覺&ldo;水耗子&rdo;這回沒有撒謊。

他已經有點失望了，目光轉向舞臺上的小樂隊。樂隊一側，兩排此刻已空蕩蕩的摺疊椅上，坐著一位黑衣紅裙的姑娘。

他眼睛一亮，像獵人發現了獵物，大步走過去。

姑娘遠遠地便注意到了他。在他走近她的這段時間內，她一直盯住他看。

他覺得她有點面熟。突然，他想起來了。

－－斷崖頂上的姑娘！

他心裡有點激動，在她面前站住。

他望著她的眼睛。鏡片後面的眼睛今天顯得比那一天清亮。他還注意到，今天她認真地化妝，比那天在斷崖上更加光彩熠熠。

可是她並不想承認他們曾在某個特殊的場合見過面。她的目光沉靜如水。

也許她根本就沒有認出他？

他忽然不想點明曾在哪裡見過她了。承認此事並不能讓他在她面前佔有多少優勢。

&ldo;對不起，能請你跳舞嗎？&rdo;他大方地、故做輕鬆地問。

她用一雙探索的、驕傲的目光望著他，遲疑了好一忽兒，像是在思考：我真能降尊紆貴地跟這個人跳舞嗎？

他忽然明白了：方才她很可能已拒絕了不少人，包括&ldo;水耗子&rdo;。

&ldo;謝謝你的邀請。&rdo;她突然說，站起來，輕拂了一下裙裾，將一隻細瘦白皙的手遞給他。

他注意到這隻手五指尖尖，是那種所謂鋼琴家的手。

他接過這隻手，引她走進舞場。

他們跳起來。樂隊演奏的是一支慢三步舞曲，江白湊合著能對付。

她的眼睛一直盯著他的臉，面部的微笑慢慢有了譏誚意味。

江白有點慌亂。他走錯了步子。

&ldo;候補海軍中尉同志，請女孩子跳舞難道比去海邊爬崖更讓你害怕嗎？&rdo;她說。

她的目光由下而上大膽地、挑釁性地直視著他的眼睛，語調裡有譏諷，但聲音是愉快的，友好的。

他矜持起來。他覺得自己已在這陌生女郎面前又一次佔了下風。

&ldo;小姐，你不覺得今兒的舞場比海邊的崖頂更危險嗎？我們這麼英俊瀟灑，很容易被小姐們愛上呢！&rdo;

鏡片後面那對本來很好看的眼睛又習慣地、譏諷地眯細了。

&ldo;候補海軍中尉同志，你就那麼自信？&rdo;

他第一次感覺到，她在他們之間的談話中沒有搶佔到上風。

&ldo;小姐，你以為呢？難道你不覺得候補海軍中尉也很可愛嗎？&rdo;

她的微笑的嘴角微翹起來。

&ldo;請問自信的候補海軍中尉，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rdo;她的聲音有點兒發沉，像女中音歌手一曲歌畢，向觀眾謝幕時的腔調。

江白無聲地大笑。

&ldo;應當先由我請教小姐的芳名。&rdo;

她輕輕笑起來，笑得很開心，一雙在他的注視中越來越好看的眼睛不放鬆地地盯著江白的臉。

&ldo;你是第一次跳舞。&rdo;她不回答他的話，用肯定的語氣說。

一種不大愉快的感覺從江白心底油然升起。

&ldo;不。&rdo;他說，&ldo;確切地說我是入了軍校之後第一次跳舞。進軍校之前我常跳。&rdo;

她笑得更厲害了。那雙眼角有點上挑的眼睛分明看出他在撒謊。

更糟糕的是，她好像還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江白暗暗囑咐自己：要鎮靜。

&ldo;難道是否跳過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