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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墳地講究更多,等林江河的骨灰終於落土,林簡跟著人群走回家時,已經是兩個多小時之後了。
說來可笑,今天是出殯的正日子,可林江月兩口子竟然連最後一席餐飯都沒有備下。
送殯的人陸續走了,靈棚也拆了,原本逼仄雜亂的院子好像一下子就空了不少。
林簡脫下身上的孝服,把林江河的遺照從桌子上撤下來,本想回西廂房,轉念想到什麼,猛地一抬眼,才發現放著那件外套的蒲團上面已經空空如也。
他抱著相片跑進主屋,屋裡林江月和何國棟正盤腿坐在炕上數份子錢,見他進來,先是把錢手裡的錢「唰」地塞進炕蓆下,才虎著臉問:「幹啥你,抱著你爸的照片滿屋竄,還不該擱哪擱哪去!」
林簡抿著嘴不說話,那麼小的孩子,眼神卻是冷的,抓著相框的幾根手指在抖,指甲蓋慘白。
可能是那雙眼睛裡的神色太過寒涼,林江月終於忍不住,又問:「你到底啥事?」
「衣服。」林簡總算出聲,嗓子啞得沒法聽,「靈棚裡那件衣服你們拿了?」
「啥衣服?」何國棟接茬,沉著聲調,語氣不善,「棚子都拆了,哪還有衣服?」
林簡不說話了,環視四周,過片刻,又問:「何舟呢?」
「那是你哥!跟誰指名道姓的呢!」林江月訓道。
一個八歲的孩子,這幾天所經歷的事情,那些從不外露卻波折的情緒已經到達了極限,林簡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能做些什麼,只知道心口那個位置實在是堵得發疼,疼得他想喊,想叫,想吼,想不顧一切地將眼前所能看見的、碰到的人和物,全部砸個粉碎。
但他最終也沒有,只是狠狠嚥了咽嗓子,補一句:「那衣服是別人的,得還。」
「啥叫別人的?還誰啊你想——不就是件破襖,扔了都不稀罕!」何國棟一聽這話急了,嚷嚷道,「再說了,要還也是他家還我們家,欠了一條人命呢,還得清麼他們!」
說到這,林江月一拍大腿:「壞了,姓沈的那人呢,不是跑了吧!」
說完就開始翻口袋,找昨晚宋秩留下的那張名片。
畢竟只是個孩子,林簡看著她急不可待的慌張模樣,再強烈的憤怒,此時也終於衍生出一點類似於委屈的味道,「大姑,你真要把我送人?」
林江月可算找到那張名片,聞言拿手機的手一頓,與旁邊的何國棟對視幾秒,清了清嗓子,勉為其難地換了一副腔調:「寶兒,不是大姑要把你送人,是大姑真的養不起你,你說說,你爸沒了,家裡沒人掙錢斷了收入,你哥你姐還得上學,這以後……我跟你姑父也是沒辦法啊。」
緩了緩,看林簡依舊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她,眼底又湧上一汪淚:「你爸心善,打小就懂事聽話,你隨他了,得體諒大姑的難處,咱們雖然一個姓,但老話說『嫁出去的姑奶奶潑出去的水』,我將來沒了得埋的老何家墳地裡,大姑、大姑不當家啊……再者,那可是個有錢人家,你去了就是享清福了,以後長大了想回來看看大姑,隨時回來,咱們永遠都是一家子人家吶!」
林簡不說話也不表態,一雙烏沉的眼睛就那麼看著她,那眼神靜得可怕,直到林江月心底有些發慌了,才吐出一句。
「你把我送走,我就再也不回來了。」
說完就抱著相片跑出了屋子,任憑林江月怎麼再衝著窗戶喝喊,也沒有回頭。
林簡一路跑出院子,不知道該去哪,也不知道該找誰,就是本能的不想看見那家人,也不想跟著姓沈的走,他邊跑邊想,既然沒地方去,就去找他爸。
猛地,眼前人影一晃,腳下疾行的步子收不住,林簡一頭撞進對麵人懷裡。
本能地退後兩步,甫一抬頭,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