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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寧自知失言,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卻皺了下眉,沒有回答。
但是林簡卻不想就此放過她,也因她那些不定期的「關心」而覺得煩亂糾纏,直截了當地說:「你是想說,不應該像林江河一樣,還是說不應該像我那個爸一樣?」
溫寧握著水杯的胳膊狠狠抖了一下,無端的寒意霎時從腳底蔓延全身,她猝然抬眼,眸光閃爍不定,怔怔看著林簡半晌,嘴唇翁和許久,終於擠出一點喑啞的聲音:「……你都知道了。」
「是啊。」林簡回答得輕慢,「從上學期你第一次找我,我就知道你是誰了。」
即便林簡真的如她說的那樣天資聰穎,是不可多得的競賽選手,但是全國各地每年因為種種原因退賽的學生大有人在,實在不必要勞煩國家隊特聘的統籌老師來親自與他面談。
再加上見面時溫寧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執意要林簡聯絡方式方式的舉動,以及後續這麼長時間不定時的關心與問候,所有的答案都指向一個明白得不能再真切的事實。
這是他的生母。
況且,有件事,林簡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他在很小很小的時候,曾經見過眼前這人的照片。
和林江河的一張合照,背景應該是老家的山腳下,照片上的女人非常年輕,看樣子不過二十歲,扎著一個很長的麻花辮,雖然穿著土氣艷紅的棉襖,但眼中的淡漠和犀利卻與此時的溫寧如出一轍。
那是林江河與這個人唯一的一張合照,拍攝於林簡還未出生之時,而林江河下葬那天,那張照片也隨他埋於黃土深處。
只不過,林簡記得曾經林江河曾隨口說過一句,他的生母姓白,而並非此刻眼前的溫女士。
即便已經到了此時尖銳至極的情形,溫寧依舊能維持著表面的體面,只是顫抖的手和發紅的眼眶毫無憐憫地出賣了她此時的心境,隔幾秒,她深深呼吸,輕聲說:「林簡……說實話我沒想到你真的會叫這個名字,這個名字……還是當年我取的。」
「是麼?」林簡微微眯起眼睛,沒什麼意義地笑了一下,「你倒是還給我留了個名字,那我是不是還得說一聲謝謝?」
「林簡……」溫寧的聲音低下去,竭力控制著情緒,艱難開口道,「雖然我知道沒有實際意義,但還是要對你說,對不起。」
「不必了。」林簡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微微傾身,淡漠道,「我只是有一件事比較好奇,都這麼多年了,你又回來找我幹什麼呢?」
溫寧搖搖頭,聲音中已經帶了不明顯的哭腔:「不是才想找你,這麼多年,我一直很牽掛你……我自問沒有對不起你爸爸,沒有對不起林家……但唯一有愧的,就是對你。」
坎坷多舛的命運自不必多說,溫寧與林江河鄰村,當年溫寧剛剛高中畢業,突逢家中變故,家道中落父母早亡,只給她留下一身還不完的外債,生活的苦厄狠狠砸下來,原本再筆直的脊樑也要彎上一彎。
十九歲那年,就當她為了還債已經走投無路時,竟然有人上門說親,她從同村大嬸的口中得知林江河為人老實忠厚,雖然家裡也是四壁斑駁,但卻承諾幫她還清外債,她一夜思忖,第二天便回覆中間人,點頭答應了。
沒有儀式,沒有結婚證,甚至沒有像樣地在村口擺上一桌,十九歲的溫寧自己裹了一個包袱,裡面裝著三兩件換洗的衣服,和一大摞書,徒步背著走到了鄰村的林家。
面對眼前大她七八歲的男人,她平白直敘地說,我和你沒有感情,也不會長久地和你生活下去,但是眼下你幫我還債,我不能欠你這個人情,所以等價交換,你有什麼條件都可以提。
寡言的男人在昏黃的電燈下抽完了半包煙,腳尖碾滅最後一個猩紅的菸頭,說,那就給我留個後,生個孩子,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