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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什麼?」
「觀賞性挺強。」時舒輕飄飄地描述。
「抱歉。」徐欥臉一紅,耷拉腦袋:「我又搶跳了。」
時舒玩味著這句話:「又搶跳?」
徐欥沒有在第一時間為自己的回答進行解釋。
水紋借著月色飲醉了酒,搖搖晃晃著奔向瀾城湖的懷抱,徐欥因此壯了膽,問:「您不下水嗎?」
「我啊?」發覺徐欥對她語言教學轉化為實際動作的能力和領悟性挺強之後,時舒聳下肩,在出發臺上蹲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非必要不下水。」
徐欥抿直唇線:「……」
不過,常規游泳教學中,教練不下水的情況常在。徐欥也沒有多問,他自覺迎著水的阻力劃到泳池邊,雙手扶住泳池壁進行借力,長腿往後蹬直,身體的重心發生偏移,他很輕鬆地在水面漂浮起來。
時舒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跳水臺上下來了,她觀察著徐欥的一連貫動作:「你有基礎?」
徐欥沒回答,就像是對她不下水,不親歷親為教徒弟的一種無言抵抗。
但他終究還是乖乖地吸一口氣,鼓著腮,將頭悶入水中。
幾乎是沒水的一瞬之間。
水流湍急地將耳廓充斥填滿,發出「咕咕咕咕」的灌水聲,緊接著,他的耳邊,響起了一些更嘈雜的聲音,是人的呼喊聲,觀眾的唏噓聲……以及裁判員的口哨聲。
「他搶跳了。」
「啊這,這麼重要的一場比賽,他居然搶跳了?」
「啊,他怎麼又失誤了?好失望啊。」
「怎麼回事啊,怎麼重要的比賽接連發生失誤?」
「噫。」
「真敗興。」
「可是他以前不是心理素質很好的嗎?」
「好什麼好?」
「他的教練說的呀,他是他帶過的最有天賦的游泳運動員,而且心理素質很好,是泳壇的明日之星。」
「這回顏粉們該失望了吧,她們喜歡的不過就是游泳花瓶,搞不好啊,連平時的訓練成績都是作假的。」
「……」
感統失調。
徐欥的大腦有一瞬之間,完全成為空白。
腳底踩到一踏軟處,過往的事,便像那些曾纏著他腿的,攀附盤繞在腰間的,纏著他,他的手往水中抓去,它們朝著他的手指咬下去。
沒有人能發覺那一切的發生,因為紅色會被池水稀釋,直至比賽結束,游泳賽道被清理,迎接下一次比賽,也沒有人看見過他手上的傷口。
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反應,徐欥蜷起雙手去堵住耳朵,似乎是打算要將耳邊那些嘈雜的音色徹底隔絕開,從而保證眼前動作的正常進行。
他又似乎是投入到了那場決定性的比賽當中,想要努力去彌補當初留下的遺憾。
他嘗試掙脫夢魘的折磨,抬掌拍打手臂。
只是身體卻無意識的慢慢下沉,先是鼻子沒入水中,隨後,就只剩下腦袋頂上的短茬浮在水面……
他像失去生命的蘆葦草,任由風,任由水,支配著他,不知何處是歸途。
大部分意識已經丟失的徐欥從耳邊雜亂的恥笑聲中分辨出一道清透的、熟悉的聲音——
「徐助理?」
「徐助理。」
徐欥嗆了幾口水,有股力量按住他的腰間往下壓迫迫使他雙腳觸到泳池底部。
像是遭遇到不可抗力的飛機,在氣流中急往直下,卻又在經驗老練的機長優秀的操縱之下,化險為夷,安全迫降。
她救了他。
她是那個強氣流中,乘客們會遇到的優秀機長。
他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