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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若不是睫毛還在顫抖,仿若陷入了沉睡。
夏花見夏朝生不似生氣的模樣,暗自鬆了一口氣,起身輕手輕腳地點燃了床頭的香爐。
「連你都這麼問……」清淺的聲音忽然從侍女身後飄來。
夏朝生的嗓音低柔,如同纏綿的春雨,含著泉水般潺潺的笑意。
「連你都這麼問,更何況是陛下呢?」
夏花指尖一顫,一小截香灰落在她的指尖,她卻不覺得痛,待屋外傳來秋蟬的腳步聲,才驚呼:「小侯爺,您這是……」
「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夏朝生對她眨了眨眼,「還是你覺得,陛下會允許太子殿下娶一個將死之人?」
夏花渾身一震,電光火石間,隱隱明白了夏朝生話裡的意思。
若梁王得知夏朝生命不久矣,絕不會同意他嫁入東宮。
因為大梁未來的天子,絕不能娶一個將死之人。
可她還是不信夏朝生徹底放下了太子殿下,忍不住試探:「您剛剛的話,奴婢會一五一十地轉告給侯爺,但……但太子殿下還在金鑾殿前跪著呢!」
「……小侯爺,您真的下定決心了嗎?」
夏朝生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發出了短促的輕笑。
難道前世家破人亡的下場,還不能讓他下定決心嗎?
「夏花你記住,他跪,並不是為了我。」夏朝生閉上雙眼,灰金色的光斑在他眼前翩翩起舞,靈動一如金鑾殿前,御路上雕刻的龍,「他跪,只是為了得到鎮國侯府的支援,以鞏固自己太子之位罷了。」
「小侯爺……」夏花面露不忍,「奴婢知道了。」
夏朝生自顧自地低語:「再者,我陪太子殿下往返太學五年,陛下不會不知道我與他的情義。」
「可陛下仍將我賜給了九王爺……」
梁王意欲何為?
「罷了,你去尋我爹吧。」夏朝生累了,躺在榻上有氣無力地晃了晃手腕。
前世過得窩囊,今生便要多廢心神。
他一步都不敢走錯。
「是,奴婢這就去。」夏花領命而去,順手拉走了咋咋呼呼想要進屋的秋蟬,「小侯爺歇下了。」
秋茶嘆了口氣:「藥還沒喝完呢。」
夏朝生一日要喝五六種不同的湯藥,馬虎不得。
「等小侯爺醒來再說吧。」夏花抿唇搖頭,「隨我去找侯爺。」
「是小侯爺的吩咐嗎?」秋蟬瞪圓了眼睛,為難地踢腳邊的石子,「壞了,侯爺正在夫人屋裡發脾氣呢……說,說九王爺……」
後面的話,身為侍女的秋蟬是不敢說的,她只能小聲抱怨:「為了陛下的賜婚,先是侯爺勸夫人息怒,這眨眼的功夫,又反過來了。」
「奇了怪了,這位九王爺到底是何方神聖?……咱們小侯爺嫁進王府,不會天天受氣吧?」
穆如歸併不知道自己的名聲在鎮國侯府裡壞了個徹底。
他勒緊韁繩,注視著自皇城中淌出的銀色長流。
玄甲鐵騎碰上了金吾衛。
為首的金吾衛翻身下馬,身上沉重的甲冑閃著凜冽的光。
他畢恭畢敬地行禮:「九王爺!」
穆如歸穩坐馬背,隱在面甲後的雙眸透出兩點寒芒。
「你們去往何處?」
「回王爺的話,吾等奉太子殿下之命,前往鎮國侯府,探望夏小侯爺。」金吾衛側身拱手,恭敬讓路,「王爺先行。」
銀色的洪流散向兩旁,金吾衛齊齊下馬,單膝跪地:「王爺先行!」
穆如歸攥著韁繩的手兀地收緊。
他身後,是門前堆疊著壽材的鎮國侯府,也是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