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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會兒吩咐人檢查鳳冠,一會兒讓人把桌上的糕點熱一熱,冬日的天,愣是急出了滿額頭的汗。
「生兒出府之前是不能吃這些的。」裴夫人沒好氣地捏起一塊糕餅塞進嘴裡。
夏榮山不以為意:「我許他吃,誰敢攔著?」
裴夫人當然不會攔著,夏朝生可是她的心肝兒,她比誰都心疼,別說吃糕點了,就算他要吃山珍海味,裴夫人也能將王爺扣在侯府,陪著夏朝生吃山珍海味。
她說話,只是想讓夫君冷靜些。
誰料,夏榮山聞言,更加焦慮:「生兒身子不好,坐著花轎一路顛到王府,骨架都要顛散了,要不,讓他坐馬車去算了!」
「胡鬧!」裴夫人瞪著杏眼,將夏榮山拉到身邊,「生兒大婚,哪兒能坐馬車去王府?你是想讓我的生兒淪為全上京的笑柄嗎?」
她言罷,沒好氣地嘀咕:「暖爐和毛毯,我早讓人備下了!等到你想起這些事,我的生兒才是真要凍著了!」
夏榮山聞言,長舒一口氣,湊到裴夫人身邊,長嘆短噓:「還是夫人考慮得周到。」
裴夫人冷笑不語,聽屋外傳來下人的通報,說夏朝生來了,登時渾身一個激靈,顧不上和夏榮山爭吵,兩人攜手走到門前,迎上穿著嫁衣的兒子。
大紅的嫁衣,火一樣燒著。
夏朝生常穿紅色,裴夫人原以為自己瞧見穿著嫁衣的兒子能忍住眼淚,但當夏朝生隨著全福夫人進屋時,她的淚還是止不住地湧了出來。
好看,當真好看。
她的生兒風華絕代,上京無人能及。
與裴夫人不同,夏榮山見嫁衣暗光流動,綢緞柔軟似雲,上面繡的鳳鳥牡丹精緻絕倫,才算是安下一半的心。
他雖不懂繡工,但時常出入宮中,也曾見過梁王后宮嬪妃所穿錦衣。
沒有哪個比得上穆如歸送來的這一件。
夏榮山之前都想好了,倘若穆如歸送來的嫁衣粗製濫造,他絕不會替生兒戴上鳳冠。
這是他夏榮山的唯一的兒子,就算嫁入皇家,也不能受半點委屈。
若是受了委屈,大不了鬥個魚死網破。
夏榮山眼底閃過一道狠勁,心底那道「忠君」的念頭緩緩動搖。
「爹,娘。」
夏朝生跪下,行了大禮,再抬起頭時,眼前霧濛濛一片。
全福夫人見狀,連忙將蓋頭遞到鎮國侯手邊,急急道:「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惹小侯爺哭!」
夏榮山恍然回神,訥訥地抓起蓋頭,想要蓋到夏朝生的頭上時,才想起還未替他戴冠,又手忙腳亂地抓起金冠,顫抖著戴到夏朝生的發間。
夏朝生規規矩矩地跪在他爹面前,餘光裡是晃動的光影,耳邊徘徊著夏榮山的自言自語。
「可不能戴歪了,今日是我兒大喜的日子……」
他鼻子發酸,哽咽道:「爹……」
「生兒。」夏榮山總算擺弄好了那個複雜的金冠,不顧全福夫人的催促,一把捉住他的手腕,「若是王爺對你不好,就回侯府,爹和娘都在這裡,你什麼都不用怕。」
夏朝生再也忍不住,淚撲簌簌地落下。
他想再抬頭看一看爹和娘,那張赤紅色的蓋頭卻在此時落下,遮住了他所有的視線。
「小侯爺,快些吧。」全福夫人催促道。
夏朝生不得不往屋外走。
裴夫人又忽然撲過來:「生兒!」
她往夏朝生的手心裡塞了一塊溫熱的糕點。
「路上……路上……」裴夫人哭得說不出話來。
夏朝生會意,攥住糕點,再次轉身,對爹孃的方向行大禮,帶著哭腔,高喊:「孩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