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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太子,身邊沒有數不清的姬妾,即便隔著薄紗,也認出了太子口中,懷有九王爺骨肉的狄女是誰。
言裕華在爭吵聲裡,一屁股癱坐在了金鑾殿冰冷的石階上。莊嚴的金鑾殿好像變成了上京隨處可見的熱鬧集市。
「都給朕閉嘴!」坐在龍椅上的梁王頭疼欲裂,搶過長忠手裡的奏摺,盡數向朝臣們摔去。
夏榮山眼皮微跳,側身不著痕跡地躲避,而站在他身側的太子尚未反應過來。
穆如期正唾沫橫飛地譴責著穆如歸的「罪行」。
「九皇叔鎮守幽雲十六洲,卻與狄人勾結,此乃叛國!」
「他此時回到上京,究竟何意?當真是聽從父皇的旨意,心甘情願地娶鎮國侯府的小侯爺,還是為了向狄人傳遞訊息,才被迫接受了父皇的賜婚?」
「梁人與狄人正在開戰,九皇叔身份特殊,他身邊出現的狄女,豈是常人?!」
…………
說話間,金黃色的奏摺不偏不倚,剛剛好砸中穆如期的額角。
穆如期的控訴戛然而止,眼前一黑,軟綿綿地倒下。
「殿下!」
「殿下,你怎麼了?!」
驚呼聲又起,離他最近的言裕華本欲伸手,最後抬起的胳膊卻僵在了半空中,因為想到了悅姬,始終沒有真的伸出去。
於是,穆如期「咚」得一聲倒在地上,朝臣們潮水般湧過去,有叫著喊太醫的,也有伸手想將他從地上拉起來的。
穆如期恍惚片刻,不顧眾人的攙扶,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見言裕華訕訕地將手收回去,並未在意,而是扯著嗓子叫:「父皇!」
梁王的神情微微僵硬,伸手指著跪在殿下狄女,轉移話題:「她當真是你九皇叔從幽雲十六洲帶回來的狄女?」
穆如期篤定道:「父皇問問五弟便知!」
梁王又去看靜默不語的五皇子:「旭兒,你來說!」
「父皇,兒臣想說,但……」
「我看你是不敢說吧?」穆如期捂著額頭,搶過話茬,激動道,「父皇,讓兒臣來說,兒臣什麼都知道!」
「那你就說罷!」
「此女乃九皇叔從幽雲十六洲帶回來的奸細!二人在回上京途中,暗生情緒,珠胎暗結!」
「王府中下人偶然發現了此女的藏匿之所,竟被九皇叔處與私行,靠假死才得以逃生。」
「此人費盡千辛萬苦,逃至東宮,尋求兒臣的庇護,並將所知之事全部道來……九王爺察覺出異樣,竟連夜將狄女送至五弟府中,妄圖躲避追查,實在可恨!」
「竟有此事?」梁王龍顏大怒,「旭兒,太子所言,可屬實?」
穆如旭同樣跪在金鑾殿前,高呼「冤枉」。
「你有何冤?」穆如期揮舞著雙臂,憤然感慨,「你可知我大梁兒郎,有多少葬身在狄人的馬蹄下,無法魂歸故里?」
「你可知道,父皇為了幽雲十六洲之事,費盡心力,夜夜難寐?」
「若你真的冤枉,就該自己請罪,為那些葬身在嘉興關外的兒郎誦經七七四十九天,求佛祖原諒你的罪行!」
穆如期在開朝前,喝了酒,如今酒勁兒上來,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說至激動處,甚至用衣袖不斷地擦拭著眼角。
奇怪的是,如此重的控訴,五皇子黨羽竟都閉著嘴,不置一詞,甚至用莫名的目光注視著跪地哭泣的太子。
有大臣壯著膽子問:「敢問太子殿下,此事若發生在您身上……」
「若九皇叔想將懷有身孕狄女藏在我府中,我必定不為他隱瞞!」穆如期不假思索地答,「我會將其帶到父皇面前,懇求父皇看在她懷有身孕的份上,恩賜她一個痛快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