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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突厥?&rdo;江叡和沈昭願驀然驚詫,他們近來忙著對付山越人,忙著應付不懷好意的大周,竟忽略了北疆的宿敵,確實,近來突厥過分安靜,安靜的有些反常了。
&ldo;巡檢司自忖事關重大,不敢擅自行動,便報到了太守府。臣命人暗中查訪,查到那些突厥人寄居在賭坊裡有些時日了,且和長安來的人頗有些交往,臣為防打草驚蛇,沒有驚動他們,只派了人暗中盯著,先來稟報王上。&rdo;
突厥,長安。這齣戲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江叡掠了沈昭願一眼,道:&ldo;你先下去吧。&rdo;
沈昭願揖禮告退,殿中只剩下江叡和餘思遠。兩人關閉殿門,令禁軍防守,商談了足有三個時辰,餘思遠從含元殿出來時,見天邊彤雲暈染,灰藍色的底幕上漫開極為穠艷的五彩斑斕,夕陽失了刺目的光澤,溫和地渡下彩光,悄然落到院中的葳蕤花樹上。
日頭落到了西殿的簷頂,已隱在了重瓦下半面弧線,不消多時就會完全落下,那時黑暗降臨,再升起時已是新的一天,新的天地了罷。
他走後沒多久,江叡便召了丞相袁修入謁,他將毫筆放在洗硯池中涮了涮,筆尖飲滿了水,厚實飽滿的箍在一起,蘸起墨來亦格外服帖。
在奏疏批了幾個字,他抬頭看向袁修,平靜道:&ldo;孤想將華陽君接回來。&rdo;
接回來?袁修一愣,最先想到的是:怎麼接?長安肯放人嗎?
他抬頭看向江叡,見他俊逸英朗的面容隱在闇昧處,神情溫止,似乎將全副心神都凝在了面前的奏疏上,顯得有些冷淡。
他突然明白了,心不由得跳如擂鼓,感覺全身熱血倏然往腦子裡湧,他壓低了聲音道:&ldo;王上若打定了主意,臣立刻去辦。&rdo;
江叡握筆的動作稍滯,似是有些意外,含笑看向袁修:&ldo;丞相贊成孤的決定?&rdo;他歷來行事穩妥,本以為會費一番周折來說服,沒想到竟如此痛快。
袁修捋了捋腮下白須,皸皺的麵皮上浮掠出幾許笑意:&ldo;王上既然如此決定,必然已經思慮周詳,臣贊成……&rdo;他面容恬靜,忽有幾分邈遠疏闊,道:&ldo;臣已老邁,拖得殘軀為王上盡這最後一份力,而後就該告老還鄉了。&rdo;
江叡一怔,忙道:&ldo;袁相何出此言?孤從未嫌你老邁……&rdo;
袁修笑道:&ldo;臣承王上多年不棄,已心滿意足。只是如今大魏人才濟濟,不乏青年才俊,臣忝居高位,實在心中有愧。不如趁早退位讓賢,臣瞧著風信臺副使陸偃光才學稟性都屬上乘,實為丞相之選,臣後繼有人,也能走得安心。&rdo;
江叡品味著他的話,不由得一笑,不再勸慰,只囑咐了他些許要緊的事宜,便讓他回去了。
殿中悄寂無聲,透過篾竹窗格看出去,暮色已淡淡隴起,如同在翠竹薜荔之上蒙了層灰紗,將漫天煙霞擱在了灰障之外。
他突然覺得心裡孤落落的,筆尖之下攤開的奏疏還等著他的批註,卻已沒了興致和耐心,將筆扔下,起身出了殿門。
承光殿裡已燃起了晚燭,將深重的殿宇映得熠熠亮亮,甫一邁進,便聽吧嗒吧嗒的腳步聲輕悄襲近,一低頭,見敏敏攥著拳頭懵懂地仰頭看他,粉嘟嘟、如玉琢的面上帶著不加修飾、淳樸天然的微笑,含糊不清地叫:&ldo;爹……&rdo;
他彎身將敏敏抱起來,溫柔寵溺地點了點她的唇角,&ldo;你母親呢?你怎麼自己跑出來了?&rdo;
話音剛落,身後的幔帳被掀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