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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地撥出口氣，周儻將手從韓筆落的額上拿開。他仔細又看了下韓筆落的眼睛，發現裡面是一片迷茫。他拍拍胸口，轉身收起那個靈木人偶，將它縮小後揣進口袋，又跑去開了韓筆落的電腦，透過網路叫來了零三，讓他把電腦裡該收拾的東西都收拾掉。

&ldo;別留下什麼痕跡。&rdo;他囑咐道，想想又補了一句，&ldo;給他偽造一份我小說的讀後感，長點，動情點。&rdo;

零三隔著電腦螢幕對他翻了個白眼，一頭扎進資料夾裡忙活去了。

周儻笑了笑，轉身正待離開，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低語。

&ldo;你還打算回去嗎？你確定你還回得去嗎？&rdo;

周儻詫異回頭，看到韓筆落正橫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喃喃自語。周儻皺了皺眉，往回走了兩步，又停下‐‐他不是很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

&ldo;他已經不再需要你了，你還不明白嗎？&rdo;低語仍在繼續，聲音小得仿若夢囈。周儻問了句&ldo;什麼&rdo;，韓筆落沒有回答。周儻又回憶了一下二次發育的夏時，突然明白了。

&ldo;需不需要不是你說了算。&rdo;他對韓筆落道，&ldo;只要他沒說不要我，我就會一直和他走下去。哪怕盡頭是他的死亡。&rdo;

沒人理他了。韓筆落的呼吸變得綿長，像是徹底陷入了沉睡。

周儻原地等了會兒，在確定躺在床上的人再無動靜之後，便旋身走出了病房。腳步初時還有些遲疑，然而在看到靠牆站著的那個藍色身影后，又不自覺地漸漸加快。

&ldo;怎麼又靠牆上？&rdo;他對夏時道，&ldo;別靠，衣服會髒。&rdo;

夏時瞟他一眼，反問道：&ldo;你怎麼要那麼久？我等了你快六分鐘。&rdo;

&ldo;稍微有些麻煩……&rdo;周儻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夏時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也不在乎，自顧自地轉身往走廊的另一頭走去：&ldo;走吧，我們還有活要幹呢。那些被驚風雨搞成戲精神經病的靈，總得先想辦法修好才行……希望它們的脾氣能好點吧，別修完後又去找驚風雨麻煩，到時候還得我們出來擺平……&rdo;

&ldo;咦？&rdo;他回頭看向周儻，語氣奇怪，&ldo;怎麼了你？走啊？&rdo;

&ldo;夏時。&rdo;周儻終是忍不住問了一句，&ldo;你回答我……你還需要我嗎？&rdo;

&ldo;需要啊，怎麼不需要？&rdo;夏時理所當然道，&ldo;不是早就說好了嗎，只要你不主動離開，你就一直得和我在一起，直到把我寫死為止……怎麼，想反悔了？&rdo;

&ldo;……當然沒有。&rdo;周儻凝視他許久，忽而笑了起來，快步走了上去，來到了夏時身邊，&ldo;這很好，我覺得這非常非常好。&rdo;

頓了頓，他又道：&ldo;我不會主動離開你的，你放心。&rdo;

&ldo;這誰知道呢？一個兩個都這樣說。&rdo;夏時聳了聳肩，&ldo;這話我是不會信的。你自己信就好。&rdo;

他說完，抬腳便往走廊的深處行去，步子敲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發出清晰的聲響。他的身旁，是他帶過的最差勁的一屆打字員，緊緊地綴在斜後方，兩人的腳步聲混在一起，慢慢遠去。

像是一首尚未唱完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