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如蠶絲(第1/2 頁)

也真是苦了你們，竟如此執著於入此行？”片刻後，老趙望向三人略顯青白的面色，似乎心生憐憫，語氣亦稍作緩和。

三人彼此相視，皆從對方眼中看出無奈之情，然最終仍堅毅地點了點頭。

“那好！老夫尊重你們的決定，仔細看著！”老趙的目光在眾人間掃過一圈，言罷便不再贅述。他整了整身上的銅錢長衫，將兩袖捋至肘間，開始著手準備一切。

只見他從床上取出一瓶透明無色之物，輕輕擰開瓶蓋，低聲解釋道：“此為蒸餾水，用於洗淨遺體上的血漬。”

隨後，老趙將一些液體倒入量杯內，取鑷子夾住棉球浸溼後，細緻擦拭著遺體面容上的汙血與腦漿。不過一盞茶功夫，那曾被鮮血覆蓋的面孔已然煥然一新，但黃褐色液汁仍自創口不斷溢位，令老趙眉頭緊鎖。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傾灑些許白色粉末其上，漸漸地滲出血來越少直至停歇。

“這是何物？”沈菲菲不解地問道，這倒叫站在身旁觀察的尹琿微微吃了一驚——女子竟膽大至此者實屬罕見。不知為何，心中將眼前之女同唐嫣相較一番，不由嘆古語“最毒婦人心”果然非虛。儘管這般念頭掠過腦海，身為面試主考官仍舊盡職盡責解答學子疑惑：“哦，此乃鹼粉，用以調整創面酸度，減少分泌物。”

工作時的老趙目不轉睛，手法穩健且一絲不苟。即便尹琿開口說話，亦未曾打斷分毫進度，彷彿世間萬物在他眼中俱已化作虛空。此時此刻，但見其手持蘸滿蒸餾水之棉籤再次清除殘留藥粉，令那張原本慘不忍睹的臉龐顯得稍許潔淨了許多，然依舊令人觸目驚心。

“無論何時，人臨終之際都希望保持清白模樣，如此才討得冥府歡喜，方能往生富貴門庭；否則恐連鬼帝都不肯瞧你一眼，甚至打入油鍋遭受酷刑。”講到這裡，老趙停下手中活計深吸一口氣，繼而開啟布袋取出縫紉工具，沈菲菲望著這位老人凝重表情又瞅瞅旁邊尹老師，心裡直犯嘀咕：怎的此地眾人言語行為總透著宿命論調？渾身上下亦散發出三分凜冽七分幽寒……

難道真有人窺見過什麼不可思議之事嗎？思及此處，平素膽大的她也不由自主撫摸胸口以求心安，不敢再往下想了。此時，房間溫度低至攝氏幾近冰點，比起室外十來度涼爽多了，加之老趙一系列嫻熟動作更讓沈菲菲感到陣陣寒意席捲全身……衣裳單薄的小姑娘儘管眼睛緊盯殘缺肢體不敢移開，嬌軀卻止不住輕微顫抖著。

緊接著，老趙雙手合力擠壓幾近裂開半邊顱骨直至傷口閉合，並自旁側開啟一小匣，只見各式各樣的針頭密密麻麻插於其中，細線僅有白如蠶絲一類而已——畢竟誰願意用五彩斑斕線繩給亡者做最後打扮呢？

旋即選取一枚細小鋒利銀針放入口中，再挑起那近乎隱形絲線輕鬆穿過針孔，圍觀學生驚歎之餘不免擔憂此舉衛生與否，畢竟這些物件縱使反覆消毒終歸接觸過屍體……對此，老趙全不在乎般笑道:“莫擔心，時間久了便會習慣。”

話音未落，只見那銀針準確無誤扎入死者皮肉，來回穿梭猶如織錦繡一般巧妙，沒多久便將破碎肌膚嚴絲合縫地縫補妥當；變形五官亦復原狀，唯獨垂垂落下眼珠實在難以處理，只得小心將其推回眼眶之內。無奈每每如此反覆嘗試數次後依舊無法固定位置，引得一旁那位魁梧小夥兒強忍反胃之意連連吞嚥口水……

正當氣氛愈發凝重之時，老趙似感厭煩，徑直用力拔下眼珠投入腳下垃圾桶中。“師父如此做法是否太過了？”沈菲菲聞言變色厲聲質問道。

“事不得已也。”老人家攤手答曰：“畢竟老朽並非醫者，無法修復神經僅憑手藝勉強湊合。”

“可您方才還說需敬重亡靈盡力保全身軀，如今這般舉措豈不太冒失了些？”沈菲菲不甘示弱反駁起來，清亮嗓音雖帶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