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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很?久, 車駛上偏僻的路,最多的是大片的樹林,沒完沒了的枯黃。
李北剋制住,極力平乏著聲音, 問:「為什?麼。」
快要堅持不住的江鶯頓了一下, 不得不說跟一個冷到骨子裡的人對視是一件艱苦的事情。
因為他的眼裡太荒蕪,一株快死的小草都沒有。
江鶯忍不住想起報紙上那個毫無生氣的小男孩,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 一大半都是野蠻生長。整個過程中無人知曉,無人問津。這樣的人生,怎麼會有人想要,怎麼會不讓人絕望。
「沒有為什?麼, 」江鶯一字一句清晰地?說,「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她的聲音很?堅定, 又軟又執拗。
李北喉結滾動幾下,冷白的臉上沒有波動, 靠著車門的那隻?手發著微顫,下意識去摸煙盒,掏了一半的煙盒突然?僵住。
這是一個不合時宜的舉動。李北側過臉,不再看江鶯,無所謂淡薄的聲音在車裡響起:「再說吧。介意我吸根煙嗎?」
江鶯愣了一下,搖頭:「你吸吧。」
挨著李北的那扇窗降下,他低垂著頭,薄唇間?噙著一根煙,一隻?手微彎擋風,一隻?手按開打火機。咔嚓一聲,打火機湧出橘紅色的火光,菸頭被?燃燒,藍灰色的煙霧散出尼古丁的氣味又籠罩在一起朝外?飛去。
江鶯偏頭看他,李北側對著他,黑色帽簷下的髮絲被?風吹起,露出鋒利的眉峰,內勾外?翹的風情眼,冷白的膚色襯得他,極端的漠然?疏離。
到江北殯儀館附近,李北吸完了半盒煙,一身的濃烈味道?籠罩。江鶯甚至能聞見她衣服上,髮絲上所沾染的同一種味道?。
車停穩,李北付完錢,拉開車門,站在北風裡,與?江鶯對視。
「好好休息,」李北微停,又說,「有事叫我。」
江鶯默了一下,轉身就走,不冷不熱地?說:「不用。我只?是一個房東,你只?是一個租客,沒什?麼事需要麻煩你。」
李北低下眸子,沒有辯解,沒有回話。
院子裡老?槐樹盤根錯節,迎著風。江鶯給黑子倒了狗糧,快步回了房間?,洗了一個澡,把衣服扔進洗衣機裡,坐在椅子上,手託著下巴,亂七八糟的思考著近期的狀態。
她不喜歡沉浸在悲傷,把自己塗的灰暗。
允許難過,但?不允許沉溺。
她之所以能扛這麼久,都源自幼時所見所得,以及家中長輩的教導。
對於她來說,死老?病死是常事。
殯儀館裡被?封存的焚化?爐裡不知道?融化?了多少人的人生,門口的椅子上,不知道?坐過多少悲傷的人。
在這裡長大,江鶯只?學會了一件事。
除了死,都不是什?麼大事。
馬上高考,不能再被?影響。為了人渣浪費人生,浪費寶貴的時間?,無疑是最傻的做法。因為這些人大部分在將來都過得會比受害者更好,而?受害者一日復一日的與?痛苦鬥爭。
江鶯咬緊牙,她才不要這樣的人生。
這些人留下的墨點只?能被?留在十七八歲,永遠不配被?帶去她的十九二十歲。
『我的人生應該明?亮炙熱,不應該是黑暗無光。』
江鶯在日記上寫下這句話,心情好了很?多,開啟手機貼吧收藏夾。那個帖子還在,字字帶血,幾句評價否定了所有人。
李北有看到過這些嗎?
江鶯手指輕觸那個小男孩兒的臉,在心裡說,學學我吧,李北,大膽點,別死掉,我還有秘密沒告訴你。
停頓幾秒,江鶯在日記本上又寫下。
《秘密=竹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