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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暄不知道在那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裡,小男孩經歷了什麼,反正她是絕望的。她像個浮萍一樣漂在水中央,腳碰不到地,嘴裡灌滿了水,呼吸不順暢。
沈暄頭扎進了水了,她感覺自己大概是落了淚,臨死的前一刻,她好像看見了沈安媛,年輕時笑得燦爛的沈安媛。
沈暄伸出了手,想去拉一拉媽媽,可面前的那張臉又變成了楚茵。
沈暄突然不想再掙紮了,竟然還擠出了一個笑。
死了就死了吧,她們來接自己回家了。
在她萬念俱灰的那一瞬,一個強有力的胳膊將她從水裡拉出來,她的頭靠在一個堅實的肩膀上。
周冶迅速將她帶上了岸,她還感覺到周圍有人拉了她一把,然後就是耳邊熙熙攘攘說是要叫救護車的聲音。
沈暄跪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胸口,大口咳了起來,咳得肺和嗓子生疼,咳得大滴的眼淚不受控制地落在腿上,她才緩過勁兒來。
她淚眼婆娑地抬頭,看著周冶陰著臉看著她,周遭的氣壓比她感覺自己瀕死之前的還要低。
周冶蹲在她身前,輕輕幫她順順後背,低聲問:「沒事吧?」
沈暄手攥緊泳衣,搖搖頭,想說話,可是嗓子卻啞得像撕拉一樣疼。
周冶看她是真的沒事了,伸手幫她將眼角的淚擦乾淨,立起身,然後彎下腰。沈暄陡然感覺身子一輕,周冶把她公主抱在懷裡。
沈暄緊張瑟縮地攬住他的脖頸,她耳朵貼在他滾燙的胸膛上,能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而她頭髮上的水也打濕了他的胸口,打亂了他的呼吸。
他側目,看見有人抱著小男孩往外跑,大抵是要送到醫院。
周冶將她放在休息區的椅子上,有些粗魯地用浴巾將她裹住,幫她倒了一杯熱水。
沈暄接過熱水,溫度順著杯子蔓延到她的心裡。她此時此刻才真正地清醒過來,她還活著,正常的呼吸。而她愛的那個人,此時此刻正蹲在她的面前,看她小口小口地在汲水。
正在沈暄快要被死而復生後的幸福感包圍,卻被周冶的一句話拉回了現實。
「沈暄,你是不要命了嗎?」
周冶壓著嗓子,眉間像結了霜一樣冷,眸子深得看不出什麼情緒。
沈暄指尖摳了摳杯子壁,嘴唇嚅動,卻發不出聲音。她好像有些後知後覺地恐懼,肩膀開始抖起來。
沈暄想把杯子放在身邊的茶几上,可能動作有些大,浴巾滑到了椅子上。她手懸在半空中,又想要把浴巾撿起來。
周冶本來打算對她發脾氣的,讓她長長記性,沒有金剛鑽就不要攬那瓷器活。可是見她這樣子,他火氣也散了一大半了。
周冶接過她手上的杯子,放在茶几上,又直起身來,重新把浴巾裹在她身上。
「去吧,沖一個熱水澡,別再折騰感冒了。」
沈暄怔在原地一動不動,她單手攥住浴巾,謹防它再掉下去,而腳趾緊緊蜷縮在一起。
「周冶,謝謝你。」她由衷地道謝。
周冶咬咬後槽牙,還是忍不住要宣洩一下自己的脾氣,「沈暄,我要是再晚回來一會兒,你是不是就要進icu了。」
他話說得惡毒,但也是事實。
沈暄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樣低下頭,不言語,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周冶見她油鹽不進的模樣,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種無力感。他被氣笑了,語氣倒是軟了下來,只是比往日多了認真。
「沈暄,見義勇為有底線,前提是你要保護好自己,懂嗎?」
她抬頭,就這樣望著他。她倏地跑題了,想到了一個詞來形容他。
一眼萬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