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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出來信紙是一張素白羅紋紙,信裡大抵說的:
寫信的人和丁秀才的父親是同鄉,在二十年前有過一段親切的友誼,確切日期也不甚明瞭——因為信中行文就一句「契闊廿載,心念舊誼」,到底是不是真的恰好二十年?誰知道呢,總之——在如今的日子裡,這位寫信的人極為懷念丁一的父親,因為他身邊再也找不到丁父那樣真正的朋友。
接著便是說自己身邊缺少貼心的親信辦事,希望丁一能到京城裡去幫他一些忙,如果丁一願意,那麼只要到京城裡的悅來客棧住下,便自然有人會來引他去見。
此信便到此為止,沒有署名,沒有日期,沒有印鑑。
忠叔苦笑道:「老奴跟隨老爺三十多年,唯一值得自傲的,便是老爺生前相識滿天下,但若有所攀談,老奴無一遺思。但卻想不起,二十年前老爺何曾結識這等人物……」
這時如玉端了茶水過來,嘟著嘴道:「這不就是老爺舊交的來信嘛,不知道那些壞胚子,又從那編造出什麼權閹來,卻是硬要陷害奴奴的少爺……」
丁一搖了搖頭,儘管他對這個年代很沒有代入感,但憑著前世的經驗,他還是極為敏銳地指出了問題的關鍵:「你錯了,他們之所以會說來信的人是權閹,大約除了送信的人可能露出什麼馬腳,還有就是這紙,坐實了他們的推斷。」
忠叔見鬼一般望著丁一,不覺後退了兩步,倚著桌子才站穩了腳,抬手顫抖著向丁一:「少爺,你、你卻是從何得知?」今日送信人來,是老管家忠叔去接洽的,因為丁一正好去赴文會。
所以送信人並非丁一親眼所見,他是如何得知?至於紙張更是匪夷所思,如若丁一已經五六十歲、遊歷天下的老秀才倒也罷,或是中了秀才之後無心功名去當鋪古玩店裡當了十幾年的掌櫃,倒也罷了。
年方十八的一個秀才,這是他所能明白的東西?
這比先前隨手丟擲那個「貪汙」的辦法,更讓忠叔震驚,這已不是聰明瞭。
忠叔不由分說,拉住丁一的手,又是上下左右好一番端倪,過了半晌才問道:「這紙是怎麼出問題的,少爺可知曉?」
丁一聳了聳肩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但這紙和尋常讀書人所用的紙,必定是不同的,否則,彭樟那夥人,不可能坐實推斷。」丁一上午跟蹤彭樟,這容城縣的筆墨鋪子也行過幾家,真是沒有見過這樣的紙張。
忠叔嘆出長長的一口氣,丁一的答案讓他才把心放下來,要是丁一連紙的問題都能說出來,忠叔怕要考慮找些和尚道士來做法事了!但他仍忍不住挺直了那佝僂著的腰背,搖著頭低嘆道:「老夫縱橫江湖四十年,識人無數,有一劍光寒廿四州的,有少年得中進士的,卻未曾見等多智近乎妖者……」
老夫?縱橫江湖四十年?儘管忠叔自語自言說得極小聲,但丁一卻依舊聽清楚了大半。
這跟先前忠叔口稱老奴的作派不一致啊!
但當丁一抬眼望去,忠叔卻仍是那個佝僂著腰背的老管家,臉上的皺紋深刻得可以夾死蚊子,一副人畜無害的老態,恭敬裡帶著關懷與殷切:「少爺,這問題的確就出在紙上,這素白羅紋紙雖然容城少見,但卻也不是什麼稀罕物,好一點的紙墨檔也能買著的;只是這信封用的紙,卻就不是民間的東西了。」
那信封所用的紙,是一種和青花瓷極其接近的顏色,丁一剛才倒也沒注意,只覺那素白羅紋信紙頗為雅緻不帶土豪味兒,倒是讓人覺得很不錯;至於那墨青紙的信封和銀色的字,丁一倒也沒去在意,後世的燙金請帖也是見多的了。
「這紙很貴?」丁一倒是不懂就問,藏著掖著沒多大意思,對這個時代的東西不懂,便學會它好了,老是裝逼的話,只會長時間無法融入這個年代。
忠叔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