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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心理素質強健,丁一也有些發暈了,剛才院子裡有十六個人四戶,自己每家口賞了十兩,就是賞出了四十兩。等同於把祖宅連同裡邊的傢俱的四分之一賞了出去,說不定還得搭上幾樣字畫古玩之類,才能湊足了數。
要死了,要死了!充大爺也沒這麼沖的!怪不得如玉說道是要散盡家財呢,當真是被金庸給害死了!
正後悔得想撞牆,卻聽門口有人叫道:「如晉兄,小弟彭樟來訪!」
「彭樟?!」這個名字丁一隱約有一點兒印象,卻非常模糊。不禁有些心中打鼓。在被格式化的破碎記憶裡,這位彭樟彭敬先算是留下了點痕跡的那種至交好友。昨夜方才奪舍的丁一,不怕舊人來絕交,也不恐家僕奔離,但最怕遇著這原先的好友!
因為這類讀書人,要是一會來兩句詩文步韻答酬之類,那可不是當文抄公就能解決問題的——跟那小蘿莉的名字一樣,如玉,就她那瓷人兒一般的雪白膚色,取這個名兒倒也恰當,確是其人如玉。但什麼從《詩經白駒》裡取,丁一怎麼知道?包括這身軀的表字,如晉,天知道又是從什麼典故取的……
可是人來到門口,丁一也只好硬著頭皮迎了上去,擠出一臉笑容,作揖道:「賢弟……」還沒說上話,一輛馬車便從街頭急馳而來,到了門前方自剛停定,卻見車簾揭開,一張精緻俏臉上掛盡淚跡,朱唇輕啟:「丁郎……」
丁一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萬幸老管家忠叔,不知道怎麼跟那些僕人磋商的,大約是勸說他們給丁一忙完今天才走,這時帶著一眾僕人迎了出來,扶這女子下了馬車,打賞了車夫,又自有人去打理草料餵那拉馬的騾馬。
「丁郎,妾身的父親,不日便要來退婚了!」那女郎方才坐定,淚水便如斷了線的珠串,不住滴將下來,「妾身生是丁家的人,死是丁家的鬼!如果萬一事情不可收拾,妾身寧願」
【注】:1958年出版的《中國貨幣史》p464:「正統年間……米價每石折鈔一百貫……景泰三年……五百貫鈔給銀一兩……」
第三章 退婚(一)
丁一是很有些愕然的,只因來到這個世界,他壓根就沒有時間去了解、接受這個世界,一連串的事情接踵而來,壓得他幾乎透不過氣來。一般人這麼連線的打擊之下,搞不好都心理有問題了——別說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的丁一,這具軀體的前任,秀才公丁一,不就頂不住,自掛了麼?
不過,此時丁一卻不是那個只知讀書的秀才公,強悍的心理素質,還是在這關鍵的時刻,讓他能夠冷靜下來,面對這殘酷的現實。
眼前這位柳小娘子,卻是秀才丁一未過門的妻子,指腹為婚的未婚妻,鼻樑筆挺膚白眼大,看怕祖上是有些色目人的基因。
舊友絕交、家僕辭工,丁一心中並沒有什麼糾結,但眼前這位美人,說道是要退婚,丁一作為一個男人,現代穿越回大明的男人,就難免有些不捨了。但他很清楚,美女沒有性命重要,若是被這未婚妻發現他舉止與平日完全對不上,那卻是極大的麻煩,故之按著這年頭的說話習慣,搖頭說道:「看來學生父母雙亡,家道中落,岳父大人想必是覺得今時不同往日,門戶不登對,罷了,學生也只能祝小姐覓得佳婿,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誰知話一出口,這位柳小娘子,不顧邊上彭樟還坐著,話未開口,兩行清淚已然淌下:「哪是什麼門戶不對……鄉裡都說秀才公變得萎壞了,當了大太監的走狗……父親大人也是被逼得沒法子……妾身卻是知道,丁郎你不是這樣的人……丁郎,妾身生是你丁家的人,死是你丁家的鬼,這就先走一步,全了咱倆指腹為婚的情義!」
這位柳小娘子卻不是空口白舌,轉眼便從身上摸出一把剪刀來。
剪刀,又見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