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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摟緊一點。&rdo;女孩說。
&ldo;再緊一點。&rdo;女孩說。
這是十二月的一個夜晚。午夜時分,汝平和上官紅杉一起回到了他在楓林路的小屋。門被推開了,汝平真切地聽見他幻想中的電影音樂。黑暗中迴蕩著一支懷舊而感傷的愛情歌曲。她們經常給汝平打電話。汝平沒有私人電話,他把學校的電話號碼告訴了她們,她們一下就記住了。汝平不得不從一樓到三樓來回奔波,去接那些毫無意義的電話。她們有時罵大街,有時談時裝和電視連續劇,有時候什麼也不說,光是對著話筒瘋笑一氣。頻繁的女孩的電話使汝平招惹了別人的不滿情緒。他的上司每每用厭惡的眼光審視汝平。他說,以後私人的電話不要打到辦公室來,既影響工作又浪費國家電力。汝平解釋說,她們主要是太無聊了。上司哼了一聲,確實無聊。汝平說,生活有時候確實無聊。隨便聊聊就不無聊了。無聊的意思就是沒有什麼可聊。有什麼聊一聊心情就好多了。上司說,你心情不好?汝平說,有一點,主要是憂國憂民,當然也有一些個人問題。上司說,我看你是腦子有問題。汝平無聲地笑起來。他說,我身上到處都是問題,我正在想辦法解決這些問題。在一些陽光明媚的早晨,汝平枯坐辦公室抄寫學生助學金的發放表或者年度總結,他看見時光之箭從窗外的冬青樹叢中嗖嗖地滑過去。歲月就這樣流逝。汝平聆聽著他的電話鈴聲。但他發現他的許多電話都被同事們故意結束通話了。那些人凡接到他的電話都回答說不在,然後順勢掛上。有時汝平就站在電話機旁,接電話的同事也敢說,不在,他不在。這些電話冤案後來逐一得到證實,汝平百感交集,欲哭無淚。他不知道哪裡出了毛病,毛病出在誰身上。有一點是再清楚不過了,他被藐視了,他被剝奪了使用電話的權利。憤怒使汝平臉色蒼白,嘴角浮現出異常的笑意。當星期三職員們集中在會議室政治學習時,汝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慢慢地舉起手開啟了牆上的電扇開關。大號吊扇立刻呼呼旋轉起來,汝平回頭看著一群人的頭髮被吹起來,圍巾和手套被吹起來。他們在這場突然襲擊下瞠目結舌,慌作一團。汝平心裡很愉快,他像孩子一樣拍了拍手。汝平坦然地走出會議室,進了廁所。他開啟水龍頭洗手,他的手冰涼冰涼的。汝平想冬天的風和水都能使人清醒,這個世界這些人都被庸俗的勝利沖昏了頭腦,用冷風或者冷水對付他們,這是一個簡單可行的辦法。汝平把所有的水龍頭都開啟,看著水溢位了池子,流了一地,然後他走出廁所,把廁所的門用掛鎖鎖上了。第二天汝平把他的惡作劇告訴了上官紅杉。上官紅杉第一次放聲大笑,笑得前仰後合。汝平說,你別笑了,其實我一點也不高興。這一來我在學院再也混不下去了。也許我幹得太幼稚了。上官紅杉說,沒關係,你幹得讓全國人民揚眉吐氣。那兒混不下去再找個地方吧,去康克駒躚亢獻勢笠擔ぷ世錆話臚飠恪n腋搶習宕蚋穌瀉艟託小h昶剿擔也桓行巳ぃ諛畝啥家謊3順苑顧醯墒裁炊濟揮幸饉肌i瞎俸焐汲聊艘換岫擔彩塹摹n銥茨愀墒裁炊濟瘓3贍鞘祿剮小?
這年冬天汝平離開了學院。他記得他正在收拾抽屜的時候,接到了最後一個電話。是史菲打來的。她讓他幫忙找一份工作。她認為他交際廣泛,肯定有辦法。史菲不知道汝平的近況,更不知道汝平自己剛丟了飯碗。
&ldo;你想找份什麼工作?&rdo;汝平問。
&ldo;秘書打字員什麼的,&rdo;她說,&ldo;電視臺你有路子嗎?或者報社、圖書館也行。要高雅一點的工作。&rdo;
&ldo;打掃廁所行不行?我們這兒鬧水災了,缺個清潔工。&rdo;&ldo;我沒閒心聽你幽默。&rdo;她說,&ldo;我電大畢業了,沒有合適的工作,我太苦惱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