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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人是虼蚤變的,(也許是蝨子,說不清)再光的地方,它都能給你尋個縫縫鑽進去。
不過這次他聽到“軍事機密”,確實是無意的。他怕當兵的。
二軍(馮玉祥的部隊)解西安圍,把他當河南督軍劉振華的探子,壓了一槓子。那一槓子他不怨,也不冤,誰讓他有眼無珠,把二軍當了劉振華的兵。操著河南腔,同二軍拉鄉親。時至今日,一見當兵的腿先疼,接著屁股眼就張開。當那隊兵進場佈崗時,他正站在王老二麥莧積下撒尿,一聽口令,前邊尿正爭先恐的向出衝,後邊屁股眼也不失時機往開張。他不想再鬧出誤會,恨不得將前邊傢伙拔出塞到後邊張開的眼裡。他怕收擾不住噴出臭氣,引來禍害,腿抖得提不起,還麻嗖嗖的疼。他抖抖手裡東西,褲子也沒紮緊,一頭鑽進麥莧積下散麥莧堆裡。那快當利索勁兒,比小貓鑽被窩還勝兩籌,也沒留下痕跡。
麥莧總是麥莧,鑽進去把人影住了。心咚咚跳,腔子發悶,有當年二軍槓子壓到腿上時的惶惶。褲子前邊有片溼,後邊不粘,也沒臭味,只是不敢大聲出氣。
一會兒,他覺得安全還是有保證,心也靜了。從麥莧縫兒斷斷續續聽出講話聲。
“……勘亂救國緊急時刻,……貽誤軍機,撤去營長職務……以觀後效……由胡參謀長全面指揮……”
“立正,稍息!”
“跨,跨,跨……”
麻子狗蛋叔聽到兵們腳步聲漸去漸遠,手指撥開個縫兒,看到那個大蓋帽,領章,肩章,和胸膛有三五道兒的長官的和劉營長說話兒。劉營長背朝他,頭垂著。
是誰都一樣,官一免頭絕不會向上揚,垂是地球對失掉官的引力加強了。
麻子狗蛋叔趕緊從麥莧叢裡鑽出來,營長被撒的訊息立即傳遍全村。
王老二家院子大,房子豁亮,當然是胡參謀長的了。劉營長想離胡參謀長遠些,住到上村興娃他三嫂住的房子。
“不必動,咱弟兄還這麼客氣!”
胡參謀長很真誠。
“這房子地方大,參謀長研究方案,談個話,開個會方便!”
劉營長也很真誠。
兩個真誠的人,恨不得擁抱一起。一是那時還沒興起擁抱這風氣。二是劉營長眼裡的真誠只一閃,來得急去得快。
“媽的,撤了老子才高興。”
劉營長邊擦臉,邊高興的說。
他喊勤務兵,叫來一個傳令兵說:“把這封信交軍部!”
打發走傳令兵,劉營長夾上紙菸,站在房門前,對老二自我介紹。
“敝人姓劉,是免了職的工兵營長!”
劉營長伸手給二哥,二哥咳嗽了兩聲,兩手在兩腿擦掉灰泥嘻嘻笑著說:“我是老二叫興華。他叫興國,是我家老四,還有老三興民在中央軍當團長……”
“唔,了不得,是一家嘛人。老大呢!”
“我大哥叫興中!”
“唔,興*,好好!以後就多關照!兄弟要麻煩老哥老弟。”
他掏出紙菸,讓老二,老二咳嗽不抽菸,讓興娃,興娃笑笑,他也笑笑,縮回手,把煙塞進自己嘴裡吸著說:“我給太太捎話,讓她來陪我。免了營長,少操多少心。”
“那薪水少不少?”
“他敢少。老子就不是他媽當兵的,是工程師。工程師有幾個!去他媽的……”
他雖然說得厲害,還罵罵刮刮。興娃覺得他不是罵人的人,罵的音調不對。
當長官的不會罵人,莫名其妙!
唔,他是工程師。
工程師是弄啥的?看他口氣,離了他還像不行,那為啥把他免了?
興娃磨鐮,準備下午去割野草喂牲口,邊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