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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咱們先去安業坊、興城坊看看，然後再去近郊幾戶農家，興許還能討些野味嘗嘗。&rdo;軒轅晦興致勃勃。

趙詡知他掛心養濟院之事，心中熨帖，&ldo;王爺還是歇了這個心思吧，這時候去農戶家裡，就算不被打出來，人家怕也只有粗茶殘羹招待著。&rdo;

&ldo;那倒也好。&rdo;軒轅晦說罷，便翻身上馬。

見趙詡還站在原地，軒轅晦俯下身，在他耳邊挑釁道，&ldo;討飯婆子，還不跟上？&rdo;

第30章

大雪初霽，兩人慢悠悠地騎馬繞著肅州城走了一圈，尤其是老弱眾多且貧困不堪的安業、興城二坊。

百姓雖不似王府諸人那般捨得點炭點柴，但好在城中官吏和豪富善人施過幾次度冬的衣物，故而儘管天寒地凍，倒也無太多人因饑寒而死。

沈覓提議設的養濟院均在正堂點了炭火，約莫十幾老叟擠在一間屋中，一道取暖聊天，倒也其樂融融。

&ldo;能做些事情，也不算白養著他們，出城看看。&rdo;軒轅晦見這有序景象，難免得意，興沖沖地便要出城。

趙詡卻用馬鞭攔住他，&ldo;王爺確定？&rdo;

&ldo;鄉間定不如城內，我知道，&rdo;軒轅晦笑笑，&ldo;可苦寒飢餒，我不去看，便不存在了麼？最起碼我去巡一遭、發通火，也是給那些里正們提個醒。&rdo;

見他心中敞亮，趙詡也不再多勸，&ldo;王爺到底是長大了。&rdo;

軒轅晦瞪他一眼，&ldo;你也不比我大幾歲，少用父皇的口氣來佔我便宜。&rdo;

在周遭的幾個村看了看，鄉間取柴容易，加上里正還算曉事，景況竟比他們想像中好上不少。

&ldo;二位主子，城門已閉，今夜……&rdo;狻猊上前稟報。

趙詡四處看看，&ldo;不如今夜咱們便借宿在農家，也好讓王爺嘗個新鮮？&rdo;

軒轅晦眯著眼逡巡一圈，手往前一指，&ldo;便這家吧。&rdo;

那戶人家頗為殷實，見他們衣飾不俗，對他們很是客氣。

幾人一進堂屋，就見幾頭牛羊正慢悠悠地踱來踱去。

主人憨笑一聲，&ldo;家裡不算寬裕，也就這幾頭畜生值些銀兩，諸位貴人莫怪。&rdo;

趙詡笑笑，&ldo;哪裡的話，是我們叨擾。&rdo;

軒轅晦卻已興致勃勃地圍著那幾頭羊打轉，甚至撿了地上的牧糙去喂，差點被頭公羊頂到，一時有些尷尬，見沒人留意才放下心來。

趙詡已和主人家接洽完畢，笑道：&ldo;郎君，歇息吧。&rdo;

到底是普通鄉民，說是殷實，也無法與王府相提並論。兩人擠在一張黃土夯成的矮榻上，將兩件大氅一併蓋在身上。

軒轅晦長手一攬，將趙詡擁在懷裡，感慨道：&ldo;人說貧賤夫妻百事哀，也是我無能，委屈十九郎跟著我吃苦受累，忍飢挨餓。&rdo;

他今日顯是有些亢奮過度，趙詡懶得搭理他，微闔了眼瞼，準備睡了。

軒轅晦見他睡下，也不再吵他，只默默地躺著想心事。窗外北風呼嘯，不遠處的堂屋裡有牛羊叫喚，身旁躺著的也不是什麼美人，而是個與他一般的七尺男兒。

可此處沒有那些虛與委蛇、勾心鬥角，不需去提防暗算、小心構陷，也不用去擔心糧糙收成、人丁稅負。

此刻他只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無比安心地躺在最信最重的人身側，哪怕只有這麼短短一夜，也是幸甚至哉，簡直想歌以詠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