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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珠串如流水般緩緩滑落,一道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眉心一跳,撩起眼皮,對上那雙隱在黑疤之中琉璃般清亮的眼。
他在無言地凝望著她,好似要將她看透一般。
這一世的相見,她面對他時,向來不是低頭就是垂眸,一直沒有這般完整地看過他。
此時,昏昧的夜色將他的面容染作茫茫的黑,巨大的面疤便隨之匿在了黑暗之中。
隨著她目光細細描摹出他的輪廓,莫名的熟悉之感湧上眼簾。
她的瞳仁漸漸張大,心頭莫名狂跳起來。她雙眸一眨不敢眨,生怕一動,眼中捕捉到的幻象就會消失。
“洛襄……”未經她思量的喚聲,脫口而出。
這一刻,正在從她指間抽離的佛珠頓住,最後一顆琉璃停在了她的虎口處。
朝露低頭看一眼手中的佛珠,又猛然抬眸。
恍惚間,她在他深潭一般沉寂的眸子中,好似看到了一絲極其複雜的波瀾。
是訝異,是動容,是隱隱的期待,還是深深的痛意?
囚車的車轍停下,火杖幢幢,押解的甲兵解開囚車的鎖鏈,靠近了他們。
凹凸不平的黑疤在明亮的火光下驟然顯現出來,猙獰如獸紋,觸目驚心。洛朝露正凝神細視,一時不防,嚇得後退一步。
虛相盡散,萬般皆空。
手中的琉璃已被全部收走,連帶著他目中若有若無的波瀾,盡數埋入他眸底的深潭。他望著她,已恢復了冰霜般的神容,冷冷道:
“女施主認錯人了。”
語罷,他閒庭信步下了囚車,獨自遠去。
戾英瞄了一眼二人,面色一變,忙打岔道:
“高階僧人,佛珠用的都差不多。”他又恨恨道:
“無論如何,為今之計,必須得趕緊逃出去,將細作一事告之昭明。”
朝露深吸一口氣,將悠悠盪盪的思緒收了回來。
她或許是想他了,看和尚都像看到他。如此,太不應該。
她巡視一圈北匈軍在交河城的駐紮地。甲兵有條不紊地安營紮寨,諸多將領在商議下一步的進攻計劃。因今夜旗開得勝的巨大戰果,看守他們的人亦有幾分心不在焉。
朝露回身一望,看到空劫身披玄氅,立在一處高地上。
高地仍有餘焰未滅,燒紅的光影將他的影子拉得更為頎長。半明半昧之間,宛若一道黑夜中的剪影。
孤寂清絕,不似人間。
朝露一步一步走上去,立在他背後,他高大的影子將她整個人罩住。她小聲道:
“法師,方才多有冒犯,失禮了。你在這裡做什麼?”
空劫沒有回身,任由她藏在自己身後的陰影裡,道:
“等下半夜。”
“下半夜?”朝露問道。
空劫微微頷首,道:
“下半夜是人意識最為朦朧,最難醒來之時。我們在此時出逃,不易被守兵發現。”
朝露驚喜道:
“法師難道已經有了計策?”
空劫緩緩抬袖,指向遠處,他身下的影子亦隨之輕輕拂動。
“交河城由白楊河與紅柳河,兩條河流交匯而得名。夏季乾旱,紅柳河枯竭,水位很低,我們可暗自淌水越過該河,直達王城。”
“北匈人不善鳧水,大多人極為怕水。就算發覺,亦不會下到河流之中來追。”
朝露順著他所指得方向望去。夜幕低垂,雖看不見河流,卻好似能聽到悠悠的細水聲。
“法師思慮周全。”她俏皮一笑,又感嘆道,“你對這一塊的地形真是熟悉啊。”
不愧是前世替李曜統管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