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攔路(第2/5 頁)
”的全部家當。牛車寬敞透亮,即便車廂中堆滿了行李——其中還有半數是東海先生的舊物——也可供乘客們俯仰坐臥。
他把白水營的家底兒分了個乾淨,但眾人如何肯腆著臉全拿走。想把金銀珠寶都留給他,王放卻婉拒了。
他語氣淡淡的,話裡卻似乎帶著豪情萬丈:“我是去洛陽尋阿父的,不是變賣家產去享福的。盤纏自然要帶,足夠供養主母數年即可。我是有手有腳的正人君子,也在白水營蒙大家照顧這麼多年,不能一直坐吃山空。”
同行人不多。過去東海先生的忠誠家僕們,能說服另攀高枝的,都讓他們先走了。只剩下個孑然一身的胖嬸,既沒丈夫也沒孩子,說什麼也要跟在夫人身邊,說:“都是沒主心骨的人,我倆相依為命,靠織布賣布,起碼不會餓死。”
王放有點不服氣,嘟囔:“我不是主心骨?”
胖嬸白眼,假裝沒聽見。
還有年過六十的眇翁,平日只知道在東海先生院門口掃地。今日也收拾出一個小小的包袱,柺杖靠一邊,一言不發就往車裡放。
王放吃驚:“你老人家也要跟著出遠門……”
轉念一想,否則眇翁還能去哪兒呢?他眼神腿腳都不好使,就算讓他留在邯鄲吧,孤零零不說,誰伺候他養老?
於是接過眇翁的包袱,也堆進車裡,就當是照顧孤寡老人了。
老翁的包裹也真沉,幾十年攢下的不知多少零碎。
眾人見他主動要求“侍奉繼母”,原本也有多個心眼的,覺得這孩子跟年輕美貌的夫人處久了,不免瓜田李下的說不清。但見他又帶了胖嬸、眇翁這些家人一起,料得有長輩們監督著,熊孩子再熊,也做不出什麼出格事兒。
他跟最後一撥兵馬互相道別,跳上車,輕輕在大黃屁股上拂一鞭,頭也不回:“走。”
歲將暮,時既昏。寒風積,愁雲繁。遠客出門行路難。
這年的冬天來得格外猛烈。有時幾天見不到太陽。彤雲密雪,道路時而溼滑,時而泥濘,時而凍土殘碎,溝渠漫冰,時而雪堆過人,完全被堵嚴實了。
從邯鄲到洛陽,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跟淳于通的民兵部隊並行。一則順路,二則也是個沿途保護。本以為難免遇見劫到土匪之類,不曾想,一路上平安無事,半個盜賊都沒遇上,想是都已被方繼“招安”或者消滅了。
直到昨日,跟民兵隊伍在虎牢關外分別。洛陽遙遙在望,周圍也人煙漸多,不再需要大隊人馬的護送。於是淳于通帶人南下,投荊州了。
王放眺望著被大雪封實的路,有點後悔。哪怕再晚一日分別呢,就有大隊人馬幫他清雪開路了。
羅敷跳下牛車,立刻感到一股撲面寒風。她往下拉一拉小氈帽,掩住耳朵。
胖嬸和眇翁留在車裡,圍著火爐打瞌睡。羅敷精神頭足,難得一見這種粉妝玉砌的景緻,忍不住下來踩踩雪。
拉車的馬也是精神抖擻。馬毛結霜,蒸騰汗氣,儼然“五花連錢旋作冰”。親切地將她蹭了兩蹭。
羅敷點頭。銀裝素裹,煌煌雪國。她陶醉於雪景,同時卻也知道,這一場大雪下來,不知又有多少戶人家受凍捱餓,路上新添多少凍死之骨。
她想想,覺得自己實在是幸運。小小的馬車車廂裡,還能有個火爐呢。
王放見她苗條瘦削的,怕她被雪埋了,趕緊催她上車:“阿姑,小心凍著。”
羅敷回頭,問他:“今日這路是走不通了。不如……找地方休息?”
算是問對人了。王放笑嘻嘻說:“早就打聽過了,此去西南五里,就是村莊驛亭,又暖和,又安全。咱們去生火烤羊肉去。”
驛亭原本是官設,只接待官差軍將。但眼下皇權一文不值,各地豪強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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