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龍困(第1/5 頁)
孟校尉脫口道:“別……”
兗州兵臉色齊變。王放身週三尺之內, 圍著五個人。有人伸手就要奪他刀。
王放手腕輕轉,刀尖將薄薄的頸皮劃出一線血, 滿不在乎的一笑。
“女郎死, 我不活。你們看著辦。”
鮮血在傷口最深處匯成一大滴, 如同一顆淚珠似的,啪的落地, 濺成一朵怒放的花。
身邊幾個兗州兵面露懼色,彷彿也被那滴血擊中了。
雖然他已是籠中之雀, 但方才掙扎的時候, 已經顯出了那股子哀兵必勝的不要命的力量。兗州兵都是身經百戰的, 知道有些人看似平平無奇, 可一旦瘋狂起來, 怕是將天也能捅個窟窿。
於是不由得朝孟校尉看過去, 目光中傳遞出憂慮。
孟校尉無奈,喝令:“放了女郎。”
羅敷雙腳落地,身體沉重得彷彿要墜到無盡深淵。她用力抬起頭, 捂住臉,捂回即將崩潰而出的哭聲。
平生第一次, 她感覺離死那麼近。
而十九郎呢?為什麼他突然間一無所有, 只能用自己一條命,來換她一刻的喘息?
王放手發抖。脖頸上的細傷口開始銳痛。他心裡暗罵自己手氣不好,搶了柄不乾淨的刀。
他昏昏沉沉的,雙眼警惕掃視周圍,說出的話, 自己也覺得飄忽不定。
“阿秦……你別怕,現在他們不敢動你。你走出院子,對……去咱們的馬車裡……把先皇的那兩幅手書,取下……拿過來……”
羅敷含淚點頭,一字不差的照著他說的做。走出一步的時候,雙腿發虛,好像踩在雲端。
兗州兵果然不敢動她。幾步路的遠近,有人遠遠跟在她身後。
龔節不甘示弱的也跟上,算是保護。他方才一個疏忽,讓羅敷落入人手,懊悔不已。
他故意跟那兗州兵走得肩並肩。兩人互相較量眼刀。
羅敷爬進馬車,裡面還有她編織的一大把絲絛,還有王放“裝神弄鬼”的那套行頭,還有幾匹她手織的精布。
她顫抖著手,取了好幾次,才取下那兩幅招財進寶的素絹:“孝義持家”,“貞烈潔誠”。
八個少年老成的字,用的是上好的松煙墨,墨跡彷彿新鮮未乾,好像那寫字的人剛剛放下筆,尚未離開。
她將兩幅字捲起來,回到院子裡。王放衝她一笑。
“開啟,給他們看。”
兗州兵大多識字,甚至認得那字出自誰手——卞巨身邊,不乏先皇賜下的各樣御筆。
孟校尉皺眉,“殿下這是……”
王放冷笑。短刀仍舊緊緊架在頸間,喉結滾動之際,鋒利的刀刃跟著上上下下。孟校尉冷汗滿頭,眼珠子也跟著上上下下。
“看清了?先皇——也就是我的兄弟——手書為證,秦夫人並非我的妻室,而是撫養我在民間長大的養母。本朝以孝治國,你們若對她不敬,就是打我的臉,就是藐視朝廷,就是……”
他面容轉為陰沉,語氣裡雜了三分暴戾,“……就是羞辱當今太后。等我做了天子,頭一件事就是將你們一一清算,是五馬分屍還是凌遲碎剮,看我心情。”
孟校尉張口結舌:“太、太后……?”
一頂接一頂的大帽子壓下來,砸得他有點喘不過氣。這是哪一齣?
他脫口道:“這位、不是你夫人……”
王放翻臉不認人:“你哪隻耳朵聽得她是我夫人了?我何時說了?”
孟校尉有點恍惚,一時間懷疑自己的記憶。方才跟他那兩句寒暄,他確實答得含含糊糊、模稜兩可,並沒有明確介紹女郎的身份……
若女郎是嗣君的妻妾相好之類,他“失手”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