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竟是君子(第1/2 頁)
二當家牛承忠,精赤著上身,右手提著一杆長槍,左手挎著件甲衣。
身後是平日裡隨侍他左右的兩個兄弟,亦帶著長槍和甲衣。
那甲衣,是棉甲。乃用特製的絹布塞入棉花,細密衍縫,然後水洗,以工具拍打、碾壓,再放到烈日下曝曬,使棉花纖維與絹布緊密貼合,彷彿硬質薄板,作用自然不是保暖,而是成為一件能抵禦部分冷兵器、又比鐵甲輕盈許多的戰衣。
牛承忠當初來到水寨時,除了一小股人馬,還帶來幾套棉甲,送給大當家和幾位老資格的兄弟。這種來自北方的製作精良的棉甲,比本地粗製濫造、重得像棺材板的破鐵背心好穿,大當家和二當家親自出馬做大買賣時,會穿,是以匪徒們都識得。
看守牲口棚的土匪,盯著渾身汗淋淋的牛承忠,又恭敬又詫異地問道:“二當家,都快丑時了,你這是做啥?怎滴還扛槍帶甲的?”
牛承忠把棉甲扔給身後的親隨,解下纏在腰間的白色中衣,擦著胸前的汗珠,輕描淡寫道:“老子睡不著,和弟兄們練練槍,試試槍頭劃甲的力道。”
“喔,那二當家來找小的,是要……”
牛承忠嗤一聲,沒好氣道:“找你這赤佬作甚,我來提裡頭那個小娘們兒。”
“啊?”看守一呆,陪著小心道,“那個丫鬟?”
“怎地,不行?那丫鬟,大當家應承了給我。方才練槍,把火頭練了上來,老子乾脆,今天就和她做成鴛鴦。”
“這……呃……好,小的這就給大當家開門。”
看守巴結地應著,撈起腰間的鑰匙,心裡嘀咕,二當家入寨時沒帶家眷,這大半年的也不見他弄女人回來,兄弟們背地裡都猜測他是不是喜歡做“穀道生意”的,原來見了水靈的年輕女秧子,也會如此猴急。
鎖頭叮啷一聲響,門被不那麼客氣地踹開。
已經站起來的黃尊素,拖著鐵鏈迎上去,直面比他高半個頭的牛承忠。
他和屋中兩個女子一樣,都聽清了牛承忠在院中說的那些粗俗之語。
黃尊素抬起鎖著鐐銬的手腕,衝牛承忠一個抱拳,朗聲道:“二當家,你堂堂七尺男兒,或從文,或從軍,本都是正道坦途。落草為寇、殺人越貨,已是不義,強迫一個良家弱女子,更是不堪……”
“呵呵,黃先生,你怎知她不願意。”牛承忠帶著揶揄口吻,乾淨利落地截斷了黃尊素這番慷慨之辭。
說完,他一把推開黃尊素,幾步邁到床板前,將鄭海珠從陰影裡揪了出來。
韓希孟急得怒斥:“你,你,你和那獨眼有甚分別!”
鄭海珠幾個踉蹌中,卻分明感到,牛承忠在黑暗裡一碰到她露在上襦窄袖外的手腕,就立即鬆開,改成去抓她腕間的繩結,彷彿刻意避免接觸到她的肌膚一般。
她正疑惑間,忽聽門口一聲悶悶的慘叫。
三個囚徒循聲望去,竟見到那跟進棚子來看熱鬧的看守,被牛承忠的一個屬下壓在地上,一動不動。
屬下湊前,低聲問牛承忠:“少主,要不要宰了?”
牛承忠道:“他沒做過什麼惡,打昏就行。塞上他的嘴,捆住手腳,快些取他鑰匙去開後院。”
又吩咐另兩個屬下:“你們同去,記住暗號了麼?”
“記住了,少主放心。”
幾個屬下轉身出門,像泥鰍滑入深潭般,消失在暗夜中。
牛承忠放開鄭海珠,麻利地穿上中衣、棉甲,紮好腰帶,對著面前目瞪口呆的三個囚徒道:“黃先生,兩位姑娘,我是朝廷派來剿匪的。現在我放開你們的手腳,你們自行逃走,路上小心。”
言罷,他先從被昏倒在地的看守身上,摸到兩個小鑰匙,開啟黃尊素的手銬與腳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