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弟弟出生(第1/1 頁)

一九八二年，中國發生了很多大事記。農村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農民分地到戶，同時國家取消了農產品統購統銷，使農民有了農產品生產經營自主權。這一年央視新聞聯播成為了中國最權威的新聞播報平臺，《義勇軍進行曲》被恢復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並且誕生了春晚。這一年，第三次人口普查中國人口超過十億，中國將計劃生育列入了憲法，城市家庭只能生一個孩子，農村家庭最多每戶只能生育兩個孩子，第一個孩子必須是女孩，生第二個孩子還要接受罰款或者父母雙方有一方要結紮。儘管如此，仍舊有無數的農村家庭為了傳宗接代而前仆後繼。

在計劃生育力度空前高漲的一九八五年，我的弟弟出生了，代價是我的父親去結了扎。貧窮的家庭是不可能花錢去換取條件的，而自小在家裡年齡最小受盡寵愛的母親，是不可能讓自己受這罪的。記憶中的母親嚴厲而多病，每天不是指示我和父親幹活，就是躺在炕上哼哼。不知道母親生的什麼病，因為直到若干年以後去大醫院體檢也沒查出來毛病，但就是不停的喝藥和哼唧，奶奶和姑姑說她是精神病，還怕我也遺傳，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真假，因為自始至終我和這位母親並不親，也沒相處過太久的時間，沒有太多關於她的記憶。

母親並不是一個懦弱的人，相反她很聰明，在封建迷信的家庭中常常奮起反抗，與婆婆爭鬥，層出不窮的花樣令一家人應接不暇。她可以躺在炕上生病，也可以砸了窗戶進屋打砸，也可以站到房頂上罵人，據說給奶奶治的服服帖帖的。

而對於父親的印象是個敦厚愚笨的人，在我有限的兒時記憶裡，是他在我生病的時候給我灌藥，在我生水痘的時候陪我數棒子粒，再就是和母親吵架的畫面。他懦弱無主見，在婆媳之間被折磨的狼狽至極。由於是長孫自小被寵愛四歲才會走路，幼時得了一場腦膜炎僥倖生存更是被呵護備至，以至於沒吃過大苦，凡事都有父母為他做好。當然，在性格極為強勢的奶奶的控制下他很少能左右自己的想法，兄弟三個都被管控的毫無主見。

而有文化既懶惰還好面子的爺爺，一方面也不喜歡奶奶的強勢，而一方面又說不過奶奶，卻又急於樹立一家之主的威嚴。這兩位老人也是爭吵了一輩子，要不是當年家裡太窮上學時候餓的受不了跑回家，奶奶又給剛滿20歲的他生了兒子，估計他能上了大學也不一定。可惜，終歸是放棄了學業和青梅竹馬，同沒上過一天學的奶奶相愛相殺了一輩子。一個看不上，一個太要強，誰也不服誰，就這樣蹉跎了一生歲月。

這次輪到給弟弟起名字，這可是家族長孫。太爺爺在母親懷弟弟的時候去世了，起名字的任務這次落到了爺爺身上。一番推敲後，爺爺敲定了“程大鵬”這個名字，因為弟弟的生辰八字極好，農曆十五的早上，是當大官的命格。父親不但在親兄弟中是老大，加上大爺爺家的另外三個堂兄弟中也是排行老大，兄弟六個就這麼一個男孩，這長孫的地位不可撼動的堅定與高貴。

全家對弟弟的出生充滿了激動與雀躍，對這個千盼萬盼來的男孫寄予了厚望，爺爺奶奶臉上總是帶著笑容，逢人便誇大孫子的好。弟弟的長相也真的是集合了全家人的優點，確切說其實是隨了舅舅的優點，濃眉大眼，天庭飽滿地闊方圓，帶著有福之相，十分惹人喜愛。

我當然對弟弟疼愛異常，家裡牆上掛著兩幅油畫，一個男娃一個女娃，我常說，女娃是我，男娃是弟弟，我是小娟，他是大鵬，我一定要好好疼愛保護他。我帶他挖泥巴、玩彈珠、捉魚、打水仗，那是我最快樂也僅有的關於一家人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