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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昏過去了,幸好當時爸爸在你面前,有他擋著,你才沒一頭栽到地上去,要不然,摔也要摔出傷來了。」
「我想起來了。」他掙扎著想坐:「你怎麼在這裡?」
「我不急著回家去,你這裡又沒別人陪著,所以我就——我就來了。」
「謝謝你,我沒事了。」
小慧攙扶了他:「怎麼會沒事呢?哪有人好端端會暈倒的?」
他借力而起,終於坐穩:「我大概只是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
小慧收回手,直起身垂頭站著:「爸爸是不是又罵你了?」
馮楚向她笑了一下:「是我辦事沒辦好。」
小慧壓低了聲音,對著地面說話:「他罵你,你就當是過耳的一陣風,別往心裡去。他講話就是那樣子的,一天罵的人多了,你要是為了那些話上火生病,多不值得呀。」
馮楚很感激小慧的好意,然而對著她,他始終是無話可說——對待好些人,他都是無恨無愛、無話可說。
「我知道,謝謝你。」他向著她微笑,笑得很累,已經有點要笑不動。
小慧也笑了,一邊笑一邊抬頭望向了他,似乎是想要再說句話,然而話到嘴邊,又化作了一口氣撥出去。
「我走了,媽還在家等著我呢。你——你多休息,明天要是沒事,我還來看你。」
馮楚點點頭。
她抿著唇上一點笑意,轉身出了門。馮楚目送著她,看她還是個天真的小妹妹,然而有眼無珠,不知怎的,竟然會看上了自己。
目光一轉,他望向了床頭櫃上的一面圓鏡,鏡子裡的人影有些模糊,他是有點近視眼的,此刻沒戴眼鏡,只能微微眯了眼睛,盡力的去看。
在他的眼中,鏡中人簡直是不堪入目,常年的憂思和病痛腐蝕著他,十五六歲的時候,他曾是一名公認的美少年,現在不行了,現在他看自己,就只是個蒼白荏弱的病夫。
誰也救不了他,除了二姐姐、萬家凰。
他說不上自己究竟是愛上了她的人,還是愛上了她的錢,還是兼而有之,抑或全不是——他對她的感情哪裡只是一個「愛」字可以概括的呢?重逢之際第一眼見到她,他百感交集到了一定的程度,竟是心如刀割。
她是那一縷透過枝葉灑向他的陽光,她是他黃金時代的夥伴與象徵。這些年來他早把她忘了,忘光了,橫豎那都是永不再來的好日子了,越是回憶越要襯托出後來的悽慘,那還記它做什麼?
而在重逢相見的一瞬間,他才發現:原來走入了淒風苦雨的人,只有自己。
二姐姐還停留在那個艷陽高照的舊世界裡,只要她肯伸出手來,就能把他從這風雨之中拯救出去。
然而她的手,已被那個厲紫廷握住了。
馮楚躺了下去,浮想聯翩。
一場昏迷讓他多得了許多清靜,人人都知道他病了,需要休息,畢聲威正在思索要不要親自去見厲紫廷,也無暇再去折磨他。
畢聲威自有一套理論,依據他的理論,他上次大勝之時,就應該趁熱打鐵、把厲紫廷打死。上次既然沒能如願成功,如今局勢陡轉,又已經不利於自己,那麼自己就要立刻轉變思想,對待厲紫廷,也得把敵意暫時收起來了。
他其實對厲紫廷本人沒有什麼意見,對厲紫廷好也罷、殺也罷,也完全只是從利益的角度出發。他是如此的富有理性,以至於欠缺了感情,已經不大知道什麼叫做羞和窘。所以這一趟去見厲紫廷,他除了擔心厲紫廷會在臨城縣給他設一場鴻門宴之外,也就再無其它心理負擔。
「應該不能。」他自己琢磨:「真把我宰了,他沒法向柳介唐交差。」
「況且我也不好宰。」他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