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下來痛苦就會過去(第1/3 頁)
在作家伍爾夫(Adeline Virginia Stephen,1882.1.25 — 1941.3.28)二十四年間的日記中,記載了與外界聲音、內心抑鬱對抗的時時刻刻。這或許就是一種“寫作療法”——用翻騰的寫作慾望包容一切,記錄與表達本身就具有療愈性質。
“也許我不會變得‘著名’或‘偉大’,可我要繼續冒險,繼續改變,開闊眼界,拒絕被人踐踏,拒絕墨守成規。重要的是釋放自我,不受限地找到自己的空間......我寫作時,憂鬱會減弱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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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時時刻刻》中的伍爾夫
1918年 8月4日,星期日
正如人們所言,真正有天賦的人可以用一種孩童似的自發方式寫作,也就是一種天然未開發的方式。她天生就有歌詠的力量,也有思想,有想象力。即使這樣說或許不妥,但她本可做個言語粗俗卻不乏詼諧之趣的人。在犧牲了這一切後,她得到的回報就是在恐懼中死去,而且還不確定自己能否被救贖。不過,我承認自己只大略讀過她的詩,而且偏愛熟稔的那部分。
1919年 4月20日,星期日,復活節
笛福在我本月的閱讀任務中可排第二。讀完長篇大論之後,我通常要休息會兒,於是拿出日記來翻看。和每個寫日記的人一樣,我愛讀自己的日記,讀的時候又羞又怯。我承認,我記得粗糙隨意,經常不遵守語法規則,用詞極不恰當,我看著都有點難受。我想告訴之後閱讀這本日記的自己,我其實可以寫得更好,所以不要浪費時間計較這些,但要當心讓他人看到。欲揚先抑,現在我可以誇讚一下日記的長處了。它具有一種蜻蜓點水的活力,有時候言必有中。更佳之處在於,這於我而言是種很好的練習,能助我表達自如。
所以,別在意那些瑕疵和失誤。以我這樣的速度來寫,就必須又快又準,才能一舉達成目標。為此,我必須把握文字,選定文字,用筆蘸墨水的工夫飛快寫出文字。我確信,在過去的這一年裡,憑藉每次飯後茶餘半小時的休閒練習,我的專業寫作能力已有所提高。而且,我隱約覺得這本日記就要初步成形。假以時日,我或許可以將這種散漫的生活記錄另作他用,也就是更認真嚴謹地把它們寫到小說中去。我希望我的日記是什麼樣的呢?它應該形散而神不散,包容有度,可以容納我腦海中一切莊嚴的、細微的、美妙的想法。我希望它像那種很深的老式書桌,或者像寬敞的儲物櫃,這樣我可以把大量的零零碎碎都扔進去而無須仔細整理。我會在一兩年後再做回顧,然後發現這些收藏品竟像神奇的沉澱物那樣已經自我歸類、提煉、凝聚成形。它們無比透明,足以映照我們的生命之光;它們也是穩固光滑的合成物,具有藝術作品的端莊。
重讀這些日記時,我認為最主要的任務不是審查,而是在它們的啟發下,隨心所欲地寫,寫什麼都行。在這雜亂的記事堆裡,竟然儲存著我之前沒有留意過的重要內容,我覺得這很神奇。不過,散漫也很容易變成凌亂。寫人和記事都需要下功夫。任誰也不可能由著性子去寫,這樣寫出來的東西恐怕會像弗農·李的作品那樣馬虎而雜亂。她的行文太過隨意,我欣賞不來。
1920年 3月9日,星期二
儘管仍然拿不穩筆,但我認為目前還是得繼續記日記。我有時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恰當的記事風格——茶餘飯後,在那段自我感覺最良好又最有活力的時刻寫一寫。我現在還不能靈活駕馭我的文字,但不要緊。設想一下,老弗吉尼亞女士戴上老花鏡,要開始讀這篇1920年3月的日記,那她一定希望我繼續寫下去吧。你好啊,我親愛的過去!但請注意,我不認為五十歲就是年邁體衰了。在那個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