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第2/3 頁)
人用這樣樸素無華而又高度概括的詩句成功地表現過。而一經詩人道出,它就成了最能表現客中思鄉感情的格言式的警句。
前兩句,可以說是藝術創作的“直接法”。幾乎不經任何迂迴,而是直插核心,迅即形成高潮,出現警句。但這種寫法往往使後兩句難以為繼,造成後勁不足。這首詩的後兩句,如果順著“佳節倍思親”作直線式的延伸,就不免蛇足;轉出新意而再形成新的高潮,也很難辦到。作者採取另一種方式:緊接著感情的激流,出現一泓微波盪漾的湖面,看似平靜,實則更加深沉。
重陽節有登高的風俗,登高時佩帶茱萸囊,據說可以避災。三四兩句,如果只是一般化地遙想兄弟如何在重陽日登高,佩帶茱萸,而自己獨在異鄉,不能參與,雖然寫出了佳節思親之情,但會顯得平直,缺乏新意與深情。詩人遙想的卻是:“遍插茱萸少一人。”意思是說,遠在故鄉的兄弟們今天登高時身上都佩上了茱萸,卻發現少了一位兄弟──自己不在內。好像遺憾的不是自己未能和故鄉的兄弟共度佳節,反倒是兄弟們佳節未能完全團聚;似乎自己獨在異鄉為異客的處境並不值得訴說,反倒是兄弟們的缺憾更須體貼。這就曲折有致,出乎常情。而這種出乎常情之處,正是它的深厚處、新警處。杜甫的《月夜》:“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和這兩句異曲同工,而王詩似乎更不著力。4
名家點評
宋末劉辰翁《王孟詩評》:顧雲:真意所發,忠厚藹然。
元初圓至《磧砂唐詩》:謙曰:聖嘆曾言,唐人作詩每用“遙”字,如“遙知遠林際”、“遙知兄弟登高處”,皆用倩女離魂法也,極有遠致。
明代顧璘《批點唐音》:真意所發,切實故難。
明代高棅《唐詩正聲》:吳逸一曰:口角邊說話,故能真得妙絕,若落冥搜,便不能如此自然。
明代凌宏憲《唐詩廣選》:蔣仲舒曰:在兄弟處想來,便遠。
明代李攀龍、葉羲昂《唐詩直解》:詩不深苦,情自藹然,敘得真率,不用雕琢。
明末唐汝詢《唐詩解》:摩詰作此,時年十七,詞義之美,雖《涉岵》不能加。史以孝友稱維,不虛哉!
明末周珽《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周敬曰:自有一種至情,言外可想。徐充曰:“倍”字佳。“少一人”正應“獨”字。
清代吳煊、胡棠《唐賢三昧集箋註》:情至意新。《陟岵》之思。此非故學《三百篇》,人人胸中自有《三百篇》也。
清代吳瑞榮《唐詩箋要》:右丞七絕,飄逸處如釋仙仗履,古藻處如軒昊衣冠,其所養者深矣。
清代沈德潛《唐詩別裁》:即《陟岵》詩意,誰謂唐人不近《三百篇》耶?
清代張謙宜《繭齋詩談》:不說我想他,卻說他想我,加一倍淒涼。
清代宋宗元《網師園唐詩箋》:至情流露,豈是尋常流連光景者?
清代劉宏煦《唐詩真趣編》:從對面說來,己之情自已,此避實擊虛法。起二語拙,直是童年之作。
清代朱寶瑩《詩式》:三四句與白居易“共看明月應垂淚,一夜鄉心五處同”,意境相似。
清末俞陛雲《詩境淺說續編》:杜少陵詩“憶弟看雲白日眠”、白樂天詩“一夜鄉心五處同”、皆寄懷群季之作,此詩尤萬口流傳。詩到真切動人處,一字不可移易也。5
作者簡介
王維,唐代詩人。字摩詰。先世為太原祁(今屬山西)人,其父遷居蒲州(治今山西永濟西),遂為河東人。開元進士。累官至給事中。安祿山叛軍陷長安時曾受職,亂平後,降為太子中允。後官至尚書右丞,故亦稱王右丞。中年後居藍田輞川,過著亦官亦隱的優遊生活。詩與孟浩然齊名,並稱“王孟”。前期寫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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