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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幾分鐘,棠姐單獨走了進來,她將一小瓶礦泉水擱到桌上,當著唐澤明的面開蓋,微微向前遞到唐澤明乾裂的唇邊,貼心地餵唐澤明喝了兩口。
拿開水瓶後,棠姐幽幽道:「老大是在靈梵寺的佛塔,我知道。那老二呢,竟成是在什麼時候,哪裡走的?」
「z市西郊的別墅。」唐澤明報出了地址和具體日期。
他不介意棠姐著急向他打探,時間和交流的節奏掌握在他手裡,何況有對話,就能獲得資訊,唐澤明也有些疑問和想要佐證的資訊,想從棠姐這兒挖一挖。
由霍竟成開頭,他們很自然地聊到了林曉雲。
當唐澤明從警方最初發現的女屍案,說到安安的遭遇,棠姐才將在警局瞭解到的那些混亂而零碎的資訊拼全。
她終於弄明白了警方順藤摸瓜的起源,在霍竟成玩著重重李代桃僵的把戲時,所有人都被他蒙在鼓裡。
「霍竟成死時還握著林曉雲的相片,念著他送給她的那對耳環。」
對兒子的所作所為,棠姐過了良久,才嘆了句,「我這種女人……從沒想過還能養出個真正的情種來。」
她有許多感慨,「哪怕老大真的遁入空門,我都能理解,但是,想不到的是老二,我知道他這孩子重情義,也喜歡他是三個男孩中心最軟的。」
她陷入回憶被情緒驅使,低喃道:「我不知道竟成的父親是誰,他是我逃出來謀生時,意外懷上的。」
唐澤明知道棠姐的話匣子已經開啟,面對一個歷經世事,又剛剛失去兩個孩子的母親,如果你能和她傾談她的孩子,聆聽她的遭遇。
這樣的時刻,有人想阻止她傾訴都不可能。
何況,唐澤明是個天生的傾聽者,他只需要向棠姐投去目光。
「我是邊民,從小家裡就沒給我上過戶口,也沒讓我去讀過書識過字。十三歲的時候,因為長得還不錯,老頭子就將我送給河對面的一個小軍閥頭子換點好處。
「那個軍閥快五十了,就喜歡折磨小姑娘,還一直虐打我。忍了兩三年,我以為我快要被弄死的時候,他和對家火拼,我趁機逃了出來,逃出來後才知道懷了柯成。
「我這樣的人,逃出來也沒有生路。雖然自身難保,我還是捨不得孩子。從最爛的場子混起,我唯一的資本是年輕漂亮,腦子也還好使。白天去掃盲班學文化課,晚上掙錢,養活了柯成,一步步爬去了最好的幾個場子。
「那時候,羅夏兩國可比現在亂得多,我自己就是從雲夢島那樣的地方爬出來的。你說那些女人…… 她們要和我一樣強,也能活下來,可她們太弱了,和我這一路見過的無數小姐妹一樣,最終墊了別人的腳。」
唐澤明只是安靜地聽著,他近乎完美的面容有如天使的哀憫,深邃的眼瞳可以包容下世間最不堪的事實。
越是罪惡的深處,越有孤獨的靈魂,它們渴望被傾聽,被理解。
它們所做的一切,掌握他人生死的權力,貪攝富可敵國的金錢,都是通往存在的證明。
從你的敵人,一個真正的警探眼中,獲得全然的存在感,大抵是一個罪犯所能獲得的最接近神跡的體驗。
沒有人能逃過這樣的注視。
棠姐望著唐澤明,她不記得曾有任何男人給過她安全感,從她出生時無法選擇的父親到她最後選擇的保護者厲哥,至於她的孩子們,她是他們的保護者。
但在這個簡陋的飄著些許垃圾異味的空間裡,一個陌生的,受傷的,被綁縛的,本該對她充滿敵意的男人,竟讓她感到了某種實質的安全感。
她看著他,如果下一秒屋頂坍塌,棠姐毫不懷疑,眼前的男人會用瘦削的身軀護住自己。
無數次幫助自己走到了今天的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