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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把校裡校外的界限劃得明顯一些,學校總是不約而同喜歡修點鐵柵欄。
外頭敬自由,裡頭鐵窗淚。
最好柵欄頂上再插幾根飽含警告處分意味的尖刺,內憂外患一塊兒防了。
——五中就這點不一樣,鐵柵欄確實不多,不是沒有,但基本都修在操場那頭。
出來散步的老頭老太太經常會站在柵欄外往裡看,一站就是很久很久,看綠茵地紅跑道、看主席臺、看學校裡的樹、看……席彥一直不知道那群踢球踢成脫韁野馬的毛頭小子們到底有什麼可看的。
其餘地方,包括學校正門後門兩邊,全修的圍牆。
校門口的老街叫月桂巷,並不如何寬敞,多站幾個人都嫌擠得慌,街兩旁的桂花樹卻種得滿滿當當。
每到枝繁葉茂的季節,樹冠遮著頗有意蘊的白牆黑瓦,讓五中透著點市井學堂的味道,一下就抬起了文化的門面兒。
下了公交,轉角走進月桂巷,席彥頓時恍惚了起來,彷彿一頭栽進了九里香的甜味裡。
席彥抬頭看了看,桂花還沒開。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栽進了桂花味兒的回憶裡。
丁宣在耳邊聒噪半天,進入席彥腦子裡的話卻寥寥無幾。
席彥正仔仔細細描摹著這條老街的模樣。
小商鋪的招牌、小攤販的三輪車。
要不了十年,這兒的鋪子就會徹底改頭換面。
最後只剩下一家叫「萬卷書屋」的書店,和起名為「常來啊」的砂鍋飯館,堅守成了五中人口耳相傳的月桂巷老字號。
文具和資料買得很快,畢竟開學前一天才想起準備這些東西的人,也不是正經想學習。
丁宣拖著不知為何腳步特別慢的席彥,圍著五中,橫平豎直地走了一圈,一路都企圖隔著兩三米的高牆,去辨識裡頭統一配色的建築到底是宿舍還是食堂。
席彥聽丁宣唧唧呱呱猜了半天,除了明顯高出其他樓一大截的教學樓猜對了之外,其餘愣是都沒對上號。
他無語地看了丁宣一眼,在學校唯一一片柵欄外停下了。
丁宣不明所以地順著席彥的視線,往操場望去。
就聽席彥信手拈來,如數家珍:「主席臺背後是高一高二的教學樓,高三樓獨立在後面,這邊是綜合樓。右邊那棟,一樓體育館,二樓小禮堂;那棟是食堂,宿舍和圖書館在後門。」
丁宣見席彥胸有成竹,狐疑:「你咋知道?之前來過了?」
席彥眨眨眼:「猜的。誰猜錯誰請客。」
能宰席彥這個人精的機會不多,丁宣當即一拍大腿:「行!就說吃什麼吧!」
席彥提前露出一個勝之不武的笑容:「常來啊。」
丁宣被他笑出一身雞皮疙瘩:「這仨字兒從你嘴裡說出來,怎麼就感覺特別風塵呢。」
兩人在附近隨便吃了點小吃,就準備打道回府。
原路返回,席彥和丁宣都在花庭門口下車,席彥要轉一趟公交再坐半小時,丁宣直接回家。
約好第二天上學也同路,席彥擺擺手:「明天要是害我遲到,我就把白菊花兒擺在你教室門口。」
丁宣嚇一跳:「……那不懂事兒也罪不至死啊。」
八月底,秋已立,暑難消。
公交上的冷氣很足,非常適宜人類生存,席彥就又開始昏昏欲睡。
他把手肘撐在車窗邊沿,託著下巴,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熟悉景色,覺得大千世界的迷幻之處不是他一個小小少年可以參透的,就特玄。
兩個月了。
他重回少年時候,已經兩個月了。
字面意義上的「重回」,他,席彥,男,二十五歲,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