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第1/3 頁)
&ldo;少天。&rdo;
他在撕心裂肺的叫喊中倒下,休憩在至愛之人的懷抱中,念出了那個朝思暮想的名字。
從前他就說過,如果生命走到最後一刻,他希望看著他微笑,然後留有最後的力氣,什麼都不多說,只念出他的名字,將他的臉,作為他活在世上看到的最後一副美麗的畫。因為他的名字很好聽,念起來有一種站在陽光下的感覺,即使偶爾在心中默唸,嘴角也會不由自主地上揚。
他做到了。
他看著愛人微笑,念出愛人的名字,記住愛人的臉,然後閉上雙眼。即使不是彼時他所假設的,老之將至的時候。
他們的愛情,經歷了生死、猜疑、背叛、分離,千迴百轉,終於在這一刻歸於原點,誰都不必再掩飾和逃避。
其實他還想說,你回來了。
可是再沒有力氣。
再會(上)
章五 再會
民國三十四年,重慶。
四角的窗把散漫的月色改換成菱角分明的方格,光束之中看得到浮動的塵埃,你來我往地遊動在黑白兩色之間。
這是晚上唯一的光源,因為走廊的燈實在太暗了,即使門上有觀察口,也不足以增加室內的亮度。守衛監獄計程車兵每隔兩個小時進行一次巡查,只有在巡查走動的時候才會把走廊的燈全部開啟,查完一圈就重新關掉。
藍河借著四角的光束,可以完成在夜晚的一切活動,包括看報紙,看書,看窗外的天,以及入睡。
他身處最頂層、警戒最高的監獄,這取決於他的身份和能力。憑藉著燈光的變化和守衛的交流,他得以計算時間,拿到一些可以打發時間的書和報紙,並且能夠零零碎碎地瞭解一些外面發生的事。每一個字他都會仔細地讀,即使是沒有什麼意義的助詞甚至標點,視線停留在其上的時間都差不多。因為除了讀它們,他並沒有別的事可做,如果沒有這些文字,他就會去讀四角光束裡的灰塵,想起那些翻飛的往事。
他以這種方式,度過了三年,來到第四年。在他眼中生命從來沒有如此漫長過,漫長到數著分秒,在牆上劃出太陽落下、月光升起的交替,然後掰著手指計算才發現半個月就像是過了半年。
彷彿從前急急忙忙的生活得到了補償,給他一個停下來睡一覺好好休息的機會,順便回想一下那些急急忙忙中快要忘掉的事。這對於一個特工來說簡直奢侈得可怕,手上的血腥味消失地無影無蹤,枕下沒有裝好子彈的槍,反而有些不適應睡不著覺。
好在他本就是個性格平靜的人,看起來很快就拋卻了英雄往事金戈鐵馬,迅速適應了四角光束下的一切。
然而那些急急忙忙中忘掉的事呢?
這倒是例外,聽起來算不小的煩惱。他越是平靜,越是按部就班地生活,就越是會得到很多的空餘時間去想它們。比如軍校裡曬得發燙的訓練場,東北大雪裡的房簷,南京雨後的濕滑路面,還有蘆葦盪裡純淨的天空。
他似乎與世隔絕,卻從未主動切斷任何過往。
因為他還有未實現的事和未說出的話。
這樣的堅持使得他不會在度日如年的狹窄房間裡精神分裂,反而是他作為一個正常人的最強力支援。就像四角光束裡的浮塵,變換著路線飄來飄去,但離開了還會回來,轉夠了還會站在起點,沒有消失過。
民國三十四年六月,多雨重霧。
這一天並無尋常,直到藍河的房間門被開啟,守衛帶他走出不知呆了多久的樓層,走到了一層明亮的辦公室。
桌上擺了一身普通的西服,還有一張貼著他照片的身份證件。
坐在桌子對面的人他並不認識。這人看到他,點了點頭便起身。
&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