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淆(第1/2 頁)
“當時,監工讓我們都在下面看,看著一個人漸漸變得無力,納比斷氣時的樣子,我不和你說,免得你吃不下東西。
那天,我姐噁心得要死,長期的食慾不振讓她吐不出什麼東西出來。全村人站在絞刑架前面,面無表情,我們對這種事已經麻木了,像全然沒發生什麼一樣回去工作。
被麻痺了的人整日麻痺式的勞作,身體痠痛,適應痠痛,精神空虛,適應空虛。
沒幾天,我姐終於忍受不下去了,她病倒了,躺在床上,眼中沒有了光彩。但是,我們不能在工作時間照顧她。
當然,世界上也有好心人的,比如我們善良的監工。他是這個世界上數量眾多的良善之輩中的一個,親切地走到我姐的草堆前,噓寒問暖。
我的姐姐央求監工,能不能施捨一個名額出來,她想回去,回到那個已經適應又無能為力的地方。
監工很為難,表示可以商量,前提是,前提是兩個人必須做一個交易。那枝小姐,您是個聰明人,這個交易您應該很清楚。”
左藍眼睛溼潤起來,他已經壓制不住悲痛,任由淚水流下來。
那枝完全清楚,這樣的交易是什麼意思,她哀求左藍:“不講了,不要再說下去了好嗎?”
左藍完全不予理會,他抓起酒桶暢飲,酒水沿著面頰灑出來,淌過上衣,流到地面。
一桶酒一飲而盡,左藍不顧反對,傾吐心腸:“那場交易結束了,我姐滿懷希望,而監工卻拒絕了,不僅拒絕,還對我姐譏諷。
他把我姐像一面鏡子拍在地上,摔了個稀碎,而自尊要比摔碎的鏡子還要四分五裂。那個監工毫無保留說出了他的想法,他就是想體驗一下,城裡歸來的民巴有什麼不同。
他大聲說出自己的發現,除了更加噁心一點也沒什麼不同,想回去,做夢。
後來,這個監工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而我的姐姐,赤條條的躺在乾草堆上,一動不動,人還活著,心已經死了。
等到村裡人做完一天工作回家時,他們就看著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眼神空洞地行走在道路上。全村的男人圍著我姐看,跟著我姐走,色眯眯的吹口哨。
我把村裡的男人們擠開,聽著他們的嘲笑,也聽著我姐姐含糊不清的話語,因為太吵了,我真的聽不清她說了些什麼。而村裡人,還在譏諷嘲笑,說著各種讓人尊嚴掃地的話。
姐姐瘋瘋癲癲的,真正的失魂落魄,那個監工還覺得我姐的身體辣眼睛,對著我姐吐痰。”
說到這裡,左藍已經泣不成聲,不管那枝如何去阻止,他還是要把自己的心扉表露出來:“她是大時代背景下的可憐人,人生被玩弄,命運被玩弄,到死之前,還在嚮往城市的街道、聚會、住所和蛋糕。
記得有一次我問她想吃什麼,她說想吃蛋糕,我又問什麼是蛋糕?她也不知道怎麼描述,上面鋪著奶油,甜甜的。
我費盡心思也不知道那東西長什麼樣,不過也無所謂了,當天,我姐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加上心力交瘁,死在了村裡的路上。時至今日,我都覺得,一切好像做夢一樣。”
左藍的悲傷和仇恨已經無可分辨,在那枝憐憫的目光中,他大聲疾呼:“為什麼?為什麼你們每個人聽到民巴的事都會同情心氾濫?為什麼又對這種時時刻刻在發生的事情置若罔聞?告訴我!告訴我啊那枝!該死的貴族小姐!”
他的聲音非常大,大到所有正在吃飯的人都在看他,有位老哥大聲吼道:“瞎吼什麼!”
左藍還沒生氣,那枝已經爆發了,她對著那個老哥駁斥:“管你什麼事啊?閉嘴!”
說罷,還抱起一個酒桶丟了過去。
那枝力氣不大,那個酒桶沒能成功飛到目的地,落在地上滾出了一段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