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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晏欺面帶錯愕地問,「臉色這麼難看,誰惹你了?」
腳下不斷前邁的步伐倏而停了下來。薛嵐因雙手將晏欺緊緊抱著,低頭下去埋在他單薄瘦削的胸膛——隨即像是在反覆確認他是否真實存在一般,閉上雙眼,長而緩地一連吸了好幾口氣。
晏欺頓時有些束手無策。
好半天過去,薛嵐因才依依不捨地自他柔軟新香的衣襟裡抬起頭來。
「我做噩夢了,師父。」他低聲說道。
石屋內室乍然點上一支燭臺。噼啪一聲火星四下飛濺,昏暗的光線瞬間燃起四面狹窄的小角。
太陽剛落山不久,天外最遠一處紅雲還未能消散完全,彼時斜椅在窗前布滿塵埃的縫隙之間,薄弱到幾乎是虛幻無形。
薛嵐因方才窩在床頭小憩片刻,無端悶出一身冷汗。晏欺轉頭擰了張帕子遞與他,順路往桌前倒了碗熱茶,推至他跟前,隨口問道:「你多大了?做場夢把你唬的……魂都丟了。」
薛嵐因並不否認,只雙手接過帕子胡亂擦臉道:「怪你害的,白天那會兒非要疑神疑鬼查什麼聞翩鴻——誅風門那群人,一個比一個邪乎,整一茬破事兒還沒弄個清楚明白,光是想著就沒法睡個好覺。」
「怪我?」晏欺失笑道,「怎麼?你還能夢到他不成?」
「倒也不是,我沒事兒夢他做什麼……」
薛嵐因腦子裡一團亂麻,甚至有些分不大清夢與現實之間的界限。
方才那一場噩夢,實在是太清晰刻意了。就像是真實在他身邊存在過一樣——以至於直到現在,那抹白衣人影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還停留在他耳畔陣陣迴響,從未嘗試著離開遠去。
那是晏欺,薛嵐因心裡清楚。記憶中的他總是待人疏遠冷淡,但往往在實際上,這只是他素日嘴硬心軟的藉口。
——晏欺似乎想走。
至於走到哪兒去,薛嵐因沒法就此判斷。他壓根不知道夢境所發生的地點具體是在何處,卻在潛意識裡一直試圖出手挽留。
「師父。」
薛嵐因心下微動,忽然沒由來地喚了晏欺道:「你之前不是說,咱倆是很早以前在洗心谷認識的嗎?」
晏欺漫不經意道:「是啊,怎麼了?」
薛嵐因輕咳了兩聲,帶了些試探意味地繼續問道:「你當時是怎麼下到谷底的……後來,又是為什麼想要……離開?」
晏欺目光一轉,不露聲色道:「你想起什麼來了?」
「沒有。」薛嵐因怯懦道,「我就問問……」
晏欺神色淡薄如常,卻也並未繼續出聲回答。
他似乎對十六年前那段舊事抱有一種顯而易見的牴觸情緒,不一定是厭惡反感,但或多或少總會包含某些不願提及的糟糕回憶。
薛嵐因心知肚明,因而不抱希望他會予以哪怕一字半句的闡釋。
二人就此沉默對視了很長一段時間。就在薛嵐因滿心尷尬想要轉移話題的前一瞬,晏欺突然就動了動嘴唇,像是有些猶豫不決一般,很不自然地開口說道:
「那段時間我在外惹了一籮筐禍事,正預備著該如何四下跑路,剛巧就遭易上閒逮著一路從北追殺到南。
我性子一向不好,沿途遇到的仇家也多,沒隔多久,便讓易上閒和莫復丘聯手堵在聆台山下,重傷跌入了洗心谷底。
——就在那個地方,我遇到了被軟禁足有整整四年的你。」
第74章 為師眼瞎撞了鬼
由上下籠統四十九道牢不可破的天然結界所封死圍繞的神域洗心谷, 幾乎與外界春夏秋冬的繽紛世界全然隔絕。
谷底常年枝繁葉茂, 碧草成蔭,萬千樹木亦是連天而生,蒼翠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