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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厚向韓岡使了個眼色,眼神中有著幾分喜色。這是好事啊,竇七可是把劉希奭強往王韶這裡推。
劉希奭臉上的不快只是一閃而過,笑意又堆了出來,招呼著韓岡和王厚重新坐下。琵琶弦動,牙板輕敲,兩位歌妓又唱了起來,還是柳屯田的曲子詞。
曲樂聲中,幾人隨意地說著話,可竇解只理會劉希奭,卻對韓岡、王厚全不答理。而韓岡、王厚也不自找沒趣,也只跟劉希奭說話。
竇解上桌,方才吃的舊菜便撤了下去,惠豐樓又換了一桌菜上來。劉希奭和王厚對前面吃得一盤鮮嫩的釀豆腐讚不絕口,細嫩彈滑,潔白如玉,又沒有鹹苦味,口感遠遠超過他們過去吃過的任何一次豆腐。現在又端了上來。掌櫃親自來介紹,說是城內天寧寺的特產,過去只用在寺內素齋上,只是最近香火少了,才開始提供給惠豐樓等秦州城內地幾家大酒樓。
「這是用石膏點的,而不是滷水。」韓岡隨口把底細揭穿。雖然此時還是天寧寺意欲掩藏的秘密,但後世豆腐種類花樣繁多,本質上卻還是鹽滷豆腐和石膏豆腐兩種,這點小常識他也還是有的。
「石膏?」王厚、劉希奭一起問出聲來。
韓岡解釋道:「尋常都是用滷水點豆腐,故而有股子鹹苦味,如果用的是石膏,便是如現在的這一道般鮮嫩。」
王厚搖頭讚嘆著:「早知玉昆博學,不意連庖肆之事亦能通曉,到底還有什麼是玉昆你不知道的?」
「不愧是韓玉昆。」劉希奭隨手又敬了韓岡一杯酒。
「若是說起種菜施糞,撫勾應該也是一樣熟悉。」可能是韓岡得了兩人的贊,讓竇解心裡不痛快。他的話裡帶著刺,卻透著淺薄。連劉希奭都聽著不舒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更別提王厚,差點要拍案而起。鄰桌也是一陣響聲,卻是李信和楊英兩人一個拉著一個,硬是把雙眼怒火熊熊的王舜臣和趙隆壓在交椅上。
韓岡沒有理會竇解,笑著說:「也不是韓某博通,而是恰巧知道天寧寺每月都要買上一批石膏……」
「看來韓官人的確不是博通,而是包打聽啊……」竇解歪著嘴笑著,說話越發的刻薄。
王厚和劉希奭都不禁皺起眉頭,竇舜卿的這個孫子怎麼這般說話?連做人都不會,真不知竇家的家教是怎麼教的?竇舜卿一貫地喜文厭武,曾經有傳言說他想將自己的武官身份改成文官,只看他連孫子都訓不好,轉了文官也是丟臉。
凡事總想圖個嘴上便宜,喜歡打壓別人來抬高自己,這樣的淺薄小人韓岡倒見得多了。如今韓岡地位不同了,在走馬承受面前與竇七衙內爭起閒氣,反而會毀了自己辛苦打造的形象。
但給人欺上門來也不合他的脾氣,韓岡偏頭看了看王厚,又對劉希奭笑道:「處道兄應該是清楚的,如今醫治骨傷,總少不了一味石膏。在下很快就要提舉路中傷病事宜,在情在理都得要打聽一下秦州各種藥材的行情……」
韓岡沒說下去,但王厚和劉希奭卻已經聽明白了。韓岡因為要打聽藥材的行情,從而得知了天寧寺在爭購石膏,又從中推斷出天寧寺做豆腐的訣竅。這一層層的推理,便體現出了韓岡的頭腦明銳,聞一知十。
「這些年來,天寧寺每隔三月就要進個四五十斤石膏,若說是有人熱毒纏身,非用石膏這等大寒之物不可,也不至於一用十幾年,當成飯在吃。」
韓岡的解釋倒是合情合理,劉希奭暗暗點頭,又暗自給了他一個心細如髮的評價。
自從被推薦入官以來,韓岡以尚未授官為由,對路中各處傷病營不聞不問,連他親自起名的甘谷療養院也沒再涉足半步。劉希奭本以為韓岡是那種得了官後便無心政事的一類人,但從他暗中打聽藥材行情的一事來看,韓岡對他自己要負責的事務還是很上心的,也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