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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延坐在後座上,正在低頭看檔案,神色看起來並無異樣:「嗯,知道了。」
蘇時意上下掃著他的神色觀察,語氣試探:「沒生氣吧?」
他終於放下檔案,目光淡淡瞥向她,語氣聽不出情緒地反問:「只是和你前未婚夫聊了24分鐘而已,有什麼值得生氣的嗎?」
「」
醋味幾乎瀰漫了整個車廂,前面的司機戰戰兢兢,恨不得原地蒸發。
蘇時意坐直身體,果斷轉移話題:「我們現在去哪?」
看她一臉心虛的表情,殷延收回眼,這才淡淡出聲:「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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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延今天訂了一家法式餐廳,儀式感和氛圍感很強。
桌上燃著蠟燭,玫瑰擺在桌子中央,餐廳裡迴蕩的是小提琴曲。
而蘇時意心不在焉地用刀叉戳著餐盤裡的牛排,腦中不停迴蕩著下午殷子墨在咖啡廳裡對她說的話。
「是我和我母親虧欠他的。」
「這是美國的一位著名眼科醫生,我之前登門拜訪了好幾次,他才答應了這個月月底的面診,如果能抓住這次機會,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
「我哥的眼睛雖然希望渺茫,但是隻要有一絲可能,我覺得還是應該嘗試。」
「如果是我跟我哥說這件事,他一定不會答應去看的。應該只有你說,我哥才有可能會答應吧。」
原來,他小時候是因為被人誤當成了殷子墨,才會被綁架犯綁架。
因為後腦遭受重擊,視覺神經受損,才會留下了色盲的後遺症。
心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疼得呼吸都有些困難,讓蘇時意今晚第n次不由自主地偷偷看向殷延。
她的目光實在讓人很難忽視,殷延終於停下動作,長睫抬起。
「有這麼好看?」
男人俊美深邃的五官在餐廳柔和的燈光下鍍上一層朦朧的光暈,鏡片後的眸光幽暗,直勾勾地盯著她。
視線在空氣中陡然撞了一下,蘇時意剎那間收回眼,輕咳了聲,終於把在心裡打好了草稿的話說出來。
「對了殷延,我有個朋友,認識一個很出名的眼科醫生,月底剛好有一次面診機會」
殷延握著刀叉的手頓了頓,他輕嚼吞嚥下一塊牛排,才慢條斯理地開口。
「他找你就是因為這件事?」
淡淡的一句,聽不出什麼情緒,直接拆穿她的「有個朋友」。
蘇時意噎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可能有點明顯了。
看著他唇線抿緊,表情雖然沒什麼明顯變化,但她就感覺得到殷延此刻大概不怎麼高興。
蘇時意咬了咬唇,還是說:「我知道你不想和殷家來往,但畢竟身體的事更重要,沒必要賭氣。」
她試圖勸他:「我們就去試試好不好?看一下反正又不吃虧」
殷延長睫垂著,遮住眼底晦暗的眸色。
他不是沒有看過頂尖的醫生,而是一次又一次,希望破滅之後的失望,甚至絕望,才是最折磨人的。
醫生也說過,如果做開顱手術,百分之三十的成功機率,稍有不慎,可能會導致他的症狀更加嚴重,甚至有可能失明。
與其如此,倒不如直接放棄希望。
他已經這樣度過了十幾年,早就習慣了。
終於,靜止幾秒後,殷延抬起眼直視著她,薄唇輕啟:「沒必要。」
他的語氣有些冷淡,又或者說在外面的場合裡,他基本都是這副模樣。
蘇時意噎了一下,被他這三個字刺得有點委屈,有點氣惱。
她不想看他就這樣一直生活在黑白灰的世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