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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面對著她，靠著球檯，雙臂交疊架在球桿上。&ldo;我不喜歡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rdo;他說，&ldo;但我為人很現實。1985年那會兒，像我這號人物還能對媒體施加些影響。卡特里奧娜和亞當被綁架那會兒，我很大程度上控制了報紙和廣播上的內容。警察也挺幫我的忙。&rdo;他嘆了口氣，搖搖頭繼續說，&ldo;可是後來好事也就到頭了。&rdo;說完，他把球桿靠在球檯邊，來到貝爾對面坐下。

他的坐姿相當霸氣：雙膝分開，手擱在大腿上，兩肩後傾。&ldo;如今的世道可不同了。&rdo;他說，&ldo;我見識了你們這些記者如何對待遺失了孩子的父母。默罕默德&iddot;阿爾&iddot;費伊德被描述得活像個精神失常的小丑。凱特&iddot;麥凱恩被寫成了現代版的怨婦美狄亞。舉手投足哪怕稍有差池，媒體的口水立馬就把你淹死。唉，我可不想攤上這種麻煩。我可是個成功人士，里奇蒙德小姐。我之所以有今日的成功，是因為我承認自己的不足，也明白，要克服這些不足，就得僱傭專家，虛心聽取他們的意見。就眼下這案子而言，你就是我的專家。如果出現新證據的訊息走漏了風聲，那媒體必定沸反盈天。可是，除了你我一個媒體的人也不願意見。一切的事情都由你來傳達。因此，公眾得到的所有印象都是你的傑作。此處就是用來抵擋媒體攻勢的，我的安保措施也是第一流的。沒有一個媒體的馬屁精能接近我，朱迪絲或者亞歷克斯。&rdo;

貝爾不禁嘴角一咧，露出笑容。獨家專訪可是每個記者的夢寐之物。有時候，她忙得屁顛屁顛地都不一定能辦到，可是現在，一切就在眼前，唾手可得。慢著，還得讓對方覺得這次是我在幫他的忙。&ldo;我能有什麼好處，除了能當一名讓同行羨慕嫉妒恨的記者之外?&rdo;

格蘭特原本就纖細的嘴唇抿得更緊了，他胸脯隆起，深吸一口氣。&ldo;我會讓你知道一切。&rdo;這幾個字說得彷彿是從磨盤上磨出來的。

那情景令人想起從西奈山上受誡而歸的摩西。

貝爾決意不動聲色。&ldo;很好，那我們現在就開始?&rdo;她把手伸進包裡，拿出一個數碼錄音器。&ldo;我明白這對您不容易，但我必須請您告訴我卡特里奧娜的事情。我們要談綁架和後來的事情，但是您必須從更早的時候說起。我必須清楚她的為人和她的生活。&rdo;

格蘭特的目光落在不遠處，貝爾第一次覺察到他已是一位年過七十的長者了。&ldo;我不確定是不是該由我來講述這一切。&rdo;他開口道，&ldo;我和卡特里奧娜，我們兩個太像了，一直是針尖對麥芒。&rdo;他一邊說，一邊從扶手椅上撐起身子，走到撞球桌邊。&ldo;她總是那樣善變，小的時候就是這樣。發起孩子脾氣來，能把這兒攪得地動山搖。長大後，雖然擺脫了孩子氣，可脾性一點也沒變。不過，只要她樂意，依然能把你哄得服服帖帖。&rdo;他抬起頭看著貝爾，笑著說，&ldo;她清楚自己的想法，一旦打定主意，任誰都改變不了。&rdo;

格蘭特繞到球檯另一側，研究了一下擊球角度，架起了球桿，準備下一擊。&ldo;而且她很有天賦。還是個小孩的時候，你總能看到她手裡不是拿著鉛筆，就是畫筆。她總是塗呀、抹呀、捏泥巴呀，忙個不停。長大成人後還是丟不了那些東西，而且完成的作品越來越出色。後來，她還迷上了玻璃。&rdo;說完，他俯下身體，將球桿一推，白球將一枚紅球擊落中袋。他將紅球重新放在置球點上，研究起擊球路線來。

&ldo;你說你們兩個總是針尖對麥芒。能舉些例子嗎?&rdo;貝爾發現他中斷了回憶，便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