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借屋沐浴(第1/2 頁)
姜念晚頗為無語地看著陸綏卿,沉默半晌後,重又乖順地坐回榻案那頭。兩人也不說話,就這麼幹等著。
服了丸藥後又施針加香療的陸綏卿,顯然比之前好了許多,眉間鬆弛,甚至信手取來一冊書本,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著。
姜念晚不禁生出幾分狐疑:“你還看書呢?”
她以為像陸綏卿這樣的酷吏,鎮日研究的應是那些刑訊器具,而不是書本。
陸綏卿掀了掀眼皮,語氣夾著幾分不滿:“你是名醫者,不也兼顧著殺人?”
姜念晚懶得再同他爭辯,乾脆起身四下裡閒逛。這套兩間的屋子大抵是整個皇城司裝潢最奇怪的地方了,怪就怪在它太有溫度太正常,就像市井裡尋常的富貴人家。
裡間擺著一張四方大臥榻,上面鋪著厚厚的貂皮,一旁擺著金絲楠木的箱籠。姜念晚只隨便掃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只在他們所處的外間繼續踱步。
靠北的檀木長案上整齊碼放著各類名人法貼,夜風從窗欞間漏進來,掃得紙張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靠南一架五開的卉木座屏阻住了視線,姜念晚故意走過去看,發現後面置著衣桁木桶,竟是隔出來的一間淨室。
木桶裡的水顯然還溫熱,淡淡的熱霧上浮,氤氳在頭頂。想來應是陸綏卿發病之前正要沐浴。
姜念晚不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自古醫者多有潔癖,她為了求一線生機已十多日不曾洗澡,這已到了她所能忍受的極限。
糾結了良久,她還是忍不住轉身問:“陸綏卿,我能借你這裡淨下身麼?”
正伏首案牘的陸綏卿眉心一跳,抬眼看她:“夜靜更深,你一姑娘家在個大男人房裡沐浴,你就這麼信任我?”
明明先前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都心有芥蒂,這會兒卻又豪放至此。
姜念晚臉上訕了訕,道:“我不是信任你,我只是信任我的醫術。”她點點下巴示意:“不信你現在站一下看看?”
陸綏卿欲起身,卻發現雙腿果真使不出力來,明明他覺得自己已恢復了個七七八八。不由認真看向姜念晚,眼風攜著戾氣。
不待他開口詰問,姜念晚就著急擺著手解釋起來:“你別誤會!這可不是我要故意控制你的行動,過會兒拔了針慢慢就會恢復了。”
陸綏卿並不懷疑這點,聽她解釋後便消了氣,只是不理解地問:“就算你將自己洗淨了,過會兒還是得抹了泥汙才能回牢裡,折騰這一番又有何意義?”
“不一樣的……”姜念晚小聲反駁著,卻也不知如何具體辯解。在她看來蓬首垢面那只是一種特別的“妝效”,和真正滿身臭味的乞丐是不相同的。
所以哪怕穿著汙衣,化著髒妝,她還是希望身體清爽,做一個敗絮其外,金玉其中的乞丐。
陸綏卿懶得聽她細說這些心思,擺擺手示意她不要再煩自己,同時也意味著準允了此事。
姜念晚面露竊喜之色,轉去屏風後面,反覆確認安全後才除去身上髒兮兮的衣裙,邁入木桶之中。
此時的水溫剛剛好,不冷不熱地將她浸裹著,一時間四肢百骸俱覺舒爽無比。水汽漸漸在她的長睫和眉梢上凝結出細碎的水珠,映著燈燭,晶瑩剔透。
她雙手攀著桶沿兒,溼漉漉的髮絲垂在雪膩的肌膚上,動作間一道曼妙的剪影投落在屏風之上。
陸綏卿稍一轉眼便瞥見這幕,才因金針和薰香平緩的呼吸一時又有些失了規律,匆促將頭轉回。心中不由暗惱:若非他勉強稱得上了解這小娘子的脾性,便要疑心她是有心為之了。
可平日裡那樣慧黠機敏的人,怎的這會兒就跟個傻子一樣?不知道挑亮燈燭會如此?
陸綏卿信手在茶盒裡捻起一根雪玉銀針,朝著屏風上的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