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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段時間後,陶淮南在學校裡光聽腳步聲就能聽出是不是遲苦。
體育課上,體育老師手裡拿著根盲杖站在一邊,訓練小朋友們如何在盲道上熟練地快速行走。
遲苦不需要學這個,每次到了這節課他就站在一旁發呆。這是陶淮南最討厭的課,這節課上他需要放開遲苦,一個人拿著盲杖哆哆嗦嗦遲疑地在盲道上試探著點來點去。
陶淮南不喜歡盲杖,一根小小的棍子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安全感。
別的課陶淮南都跟得很好,只有體育課他不行。比起盲杖他更依賴人的手,牽著手他就知道旁邊有人陪著他,要是換成了盲杖,好像這個沒有光明的世界裡就只剩下了小小的他自己。
陶淮南手抬得不高,像是不敢讓盲杖的底端離開地面,一直是貼著地面前前後後地小幅度劃。體育老師握著他的手教了幾次,放開之後陶淮南還是走得不好。多數小朋友都能獨立完成,只有陶淮南不能。
他卡在中間別的小朋友就都走不了了,後來體育老師讓他排在最後面,他是隊尾最後一個。
陶淮南低落地站在隊尾,老師讓他自己練習,班級隊伍已經離開他好大一截了。
聲音漸遠,小朋友們快樂來得簡單,邊走邊笑得開心,只有陶淮南是最不開心的那一個。他後來站在原地不動了,太陽好曬人,班級聲音離得太遠了,他開始有點害怕,離開了盲道一隻手往前伸著找。
遲苦就離他沒多遠,朝他跑了過去。
陶淮南聽見腳步聲,馬上扔了盲杖,兩隻手往前一摟環著遲苦胳膊,就像每次聽見哥哥一樣,是一個擁抱一樣的貼近動作。
「你在哪兒啦?我都聽不見你了。」陶淮南鼻子下面掛著薄薄的小汗珠,一隻手抓著遲苦,另外一隻抬起來用手背蹭蹭汗。
遲苦被他貼得也熱,皺著眉說:「鬆開我。」
陶淮南不聽,回嘴道:「鬆開害怕。」
遲苦甩甩胳膊,把盲杖撿起來塞他手裡:「走。」
陶淮南不想接,遲苦非往他手裡塞,於是悶聲道:「那咱倆一起走。」
遲苦又不是瞎子,他走什麼盲道。陶淮南扯著他不放,遲苦說:「別人都會了。」
「啊……」陶淮南張張嘴,鼻子底下又掛了層小汗珠,慢慢說,「……就我不會。」
說完這句就不說話了,抿著唇慢慢鬆了手。
他知道班級裡別人都會了,他是班級裡最笨的那個,是最膽小的那個。
陶淮南站在原地,臉蛋曬得通紅,大眼睛往下垂著,用盲杖在地面上一下一下無意識地輕輕點著。
體育老師見他倆站這都不動,從那邊走了過來,握著陶淮南持盲杖的手,邊教邊帶著他往前走。
陶淮南側了側頭,沒聽見遲苦跟上來的聲音,回過頭慢慢被老師帶著去前面了。
因為這個事,陶淮南一整個下午都悶悶不樂。
體育課下課是排隊回去的,他抓著前面人的衣服,亂糟糟的腳步聲都在一塊兒,他聽不出來前面人是不是遲苦,也不敢碰人家,只能抓著一個衣服邊。
到了教室不知道該往哪走,被人拉著手腕帶到了座位上。
這個是遲苦,聽出來了。
遲苦總是不說話,這次陶淮南嘴也閉得嚴。
陶淮南其實沒那麼介意被嫌棄,體育老師因為他不會走路的事說過他好多次了,陶淮南並不在意。雖然有點不好意思,可沒多麼放在心上。
這次卻真的失落的挺久,一下午都沒回過頭。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被遲苦牽著去餐廳又牽著去操場活動,都始終垂著頭。
遲苦也不知道是粗神經還是就不想理他,跟平時一樣該幹什麼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