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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摸到一塊布包的軟肉，凹凸不平，深處有一節很短的腿骨。

羅侯的腦子嗡的一聲，只覺得一瞬間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他什麼都來不及想，伸出一掌瞬間推開了冬菇！

左邊的木拐啪地一聲落到地上，傷腳觸地，可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冬菇硬生生地吃了一掌，口中腥甜，她強忍著將血嚥了回去。

羅侯渾身都在發抖，他膚色本來有些黝黑，現下卻一片慘白。就算是當年斷掉這條腿的時候，他都沒有現在這樣無措。

那一掌力量之大，讓冬菇一時話都說不出。

羅侯身體要倒，他伸出左手扶住桌子，右側的斷腿無法抑制地不停戰慄。那斷面似乎還留有剛剛的觸感，他只覺得自己的腿軟得就要跪在地上。

☆、12第十二章

無論再堅定的人，也會有崩潰的一刻。

羅侯便是這樣。

那樣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幾乎將他整個人擊垮了。他強烈地想扶著柺杖站住，可是他渾身都在抖，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腿軟得像繩子一樣。

最後他終於丟開了柺杖，上身側伏在桌子上。

冬菇捂著胸口，看著羅侯。

他面上都是虛汗，臉色灰敗。

她在心裡對自己說，冬菇，你看，他其實並沒有那麼堅強。

這個高大的男人現在脆弱得就像一個嬰孩。

時間慢慢地流逝。

羅侯緩緩抬眼，那眼神直直望向冬菇，他的語氣很低很低，很輕很輕。

&ldo;你不要怕……&rdo;

他們兩個人就在靜靜的夜色裡對視。

&ldo;我怕什麼？&rdo;

&ldo;你不要怕……&rdo;羅侯看著她，又像是透過她看著莫名的遠方，&ldo;這吉祥符很靈，賣它的人是在珈若寺求來的，你帶著它，便不用怕近我身。&rdo;

冬菇這才看見，剛剛那麼大的動靜，那小小的護身符竟然還安穩地握在他手裡。

冬菇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

&ldo;我怕什麼？&rdo;

&ldo;我不會用殘處碰到你，今日……&rdo;他頓了頓，輕聲道：&ldo;今日是意外……&rdo;

冬菇又問了一遍，&ldo;我怕什麼？&rdo;

&ldo;我不會用殘處碰到你……&rdo;羅侯一直在重複這句話，無休無止，就像在反覆安撫冬菇。

&ldo;你說清楚，我不用怕什麼？&rdo;

&ldo;你不要……&rdo;

&ldo;我要是怕我會碰你嗎？！&rdo;冬菇再不想聽那句話，她大吼著打斷羅侯，&ldo;我要是怕我為何擔心你？我要是怕我為何吻你？我要是怕我為何這樣動你？羅侯，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你在做許多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你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我何時怕……&rdo;

羅侯起初是輕搖頭，等冬菇說到最後，他實在忍無可忍，身體攢了力氣，左手用力一拍桌子，借著力向前移了一大步，一手抓住了冬菇的前襟，將她按在牆上。

他死死地將冬菇頂在牆面上，沒有柺杖，他完全是用自己的殘腳支撐身體，可他不在乎。他牙關緊咬，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

&ldo;既然不怕，你又為何言而無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