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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熾有些呆愣,看著他的背影,天色尚未大晚,微黃的日光斜斜打在他的身後,他的聲音低低傳來,“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寧熾的身形晃了晃,塵沙飛揚,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率性閣前的垂柳湖畔,柳樹下石桌邊依舊對坐著那兩道手執黑白玉棋子的身影,他閉了閉眼,棋盤散去,那道淺衣身影撫響了七絃琴,舞袖翻飛間,他看見了自己的臉。
雙眼澀澀發疼,寧熾睜開眼,只看到沈默揮鞭策馬離去,他扯了扯唇角,比苦笑更苦,口中低喃,“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歌盡桃花,歌盡桃花,這,真的是我說過的話嗎?”
遠山重疊,在夜幕月色下失去了清晰的輪廓,風的回聲不停嗡嗡作響,伴隨著沙土迴旋的聲音。雁門關已經不足一天行程,沈默收回了視線,他不清楚火潯和火沛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至少,這兩人不會選擇黑夜行軍,這麼多天,莫不是日暮而息,應該,不會是喜歡冒險的人吧。
“軍師,您的茶水。”
“進來吧。”
沈默掀開大帳的簾子,低著頭,卻聽見幾聲輕咳,他抬起眼來,眉毛抬了抬,雖然不至於出聲,還是訝異至極。
火淵居然一直沒有提,她的這個二姐火沛,和她也是一對孿生姐妹。
“咳咳。”那女人面色很白,聲音也和火淵很像,但是神情姿態卻大不相同,只要是見過兩人便難以錯認,沈默將茶水在她手邊安放好,轉身離開的時候揚起袍袖,手指一帶,啪得一聲,連託帶壺,水跡灑了她一身。
“對不起,對不起,軍師恕罪,我這就整理。”
“罷了,你下去。”那女人蹙眉揮了揮手,退了兩步,與他離了一段距離,沈默端起茶杯轉過身去,手才掀起大帳的帳簾。
“站住。”
“軍師還有事?”
“杯底剩下的茶水,喝了。”
沈默不著痕跡地彎了彎唇角,轉過身來,當著她的面將杯底還剩下的一點點茶水喝了個乾淨,連幾塊泡爛的桔皮一起嚥了下去,“軍師,還有事嗎?”
“出去,再送一杯進來。”
“是。”
***
“你怎麼?”寧熾半轉過身,看著突然闖入他帳內的男子,“你辦成了?”
“你動手了嗎?”
“還沒,怎樣,來炫耀你比我下手快?”
沈默抓過他放在床頭的紙包,“別動她。”
“什麼?”
“留著火潯,別動她,我有個更好的主意。”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寧熾,你…”沈默眼神落在他臉上,好半晌,“你在掩飾什麼嗎?”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一手搶回沈默手裡的紙包,寧熾偏過了臉,“我做什麼不需要你來告訴我。”
“寧熾,你在心虛。”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以為我還是曾經的我嗎?會被你幾句話就影響了,會跟在你身後公子長公子短,就像是那個沒長腦子的安玥一樣?”
沈默的眼中閃過一絲傷痛,右手緊了緊,“你說的沒錯,玥兒的仇,我早晚會討回。”他掀開簾帳,離開前袖子裡滾落了一個小小的竹筒,就從帳簾下一路滾了過來。
寧熾壓下心口不舒服的感覺,彎腰撿起了那個小竹筒,不過一指長,兩指寬,他輕輕開啟竹筒的塞子,裡頭卻是空的,只是竹筒的筒壁,有著明顯的規則刻痕。
“居然,是這個。”寧熾走上前掀起了簾子,黑沉沉的夜幕下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沈默不會冒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