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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著一口氣再次拉起景鸞辭,可他此時失血過多,力竭虛弱,怎麼都無法扶上馬,而耳邊的聲響越近,她好似聽到撥開樹枝的聲音,搭弓箭的聲音,等不及上馬了,一手將馬繩套在手上,一手強拖著他就往林子裡跑。
艱難地務必慌張地拖到另一邊的林側,聽著後面死神的聲音一點點往下走。
一邊走著腰間一隻手穩穩地攬住她,紊亂的氣息響在她耳邊,「……我剛剛想,既然你不願回宮……也不願原諒我……不如……留下來和我一起死,朕也算和你終生廝守了……」
她一瞬間地怔忪,腰間忽而感到穩健的力量,沒反應過來時,她便被抱到馬上。
景鸞辭伸出鮮血淋漓的手將她的馬磴子牢牢束她腳上,抬起臉來,染著血的紅唇慢慢朝她笑了笑,「可還是不能,我不能看著你去死,你還沒有好好被人愛過,好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過,你怎麼能死呢……」
他笑意越是蕭索,在阮木蘅滿是淚水的眼中慢慢放大,她伏下身死死抓著他,「那,那你呢?」
「我,不要緊。」景鸞辭忍耐住胸中的疼痛,目光近乎溫柔地望向她,「他們本就衝著我來……若我不在,你們反而安全得多!」
他一指指掰開她的手,眼尾挑著,笑意溫柔,「雖然……很卑鄙……但我若用一死,能不能換得你回頭,再……再好好愛我一次?」
他沒要她回答,刀尖一戳馬臀,馬嘶叫著狂奔而下,爾後他回過身來,望著如風如影欺來的又一批黑衣人,哂笑了一下,慢慢抬起刀。
先是絲絲涼意的微雨,到半山時卻是如針尖麥芒般越下越大,奔行到山腳,已是觸膚生痛的傾盆大雨,如柱的雨幕遮天蔽日,模糊了視線。
濕噠噠的幾人終於從山腳奔行幾裡後,找到了一處有十幾戶人家的村落。
外頭山雨急急,農家木屋裡的人卻安然酣睡。
阮木蘅幾人悄然無聲地闖進院落裡,連夜的驚慌後,無邊疲倦蕭索的人反而鎮定下來,乾脆利落地把屋裡睡覺的人綁了,和葛三一起丟到地窖裡。
佔用了農家的木屋,將嚇傻了淋得落湯雞一樣的江風卸下來,四五歲的孩童哪裡經得起如此驚嚇和逃命奔波,小臉紅一陣白一陣,喉嚨喑啞著叫著娘親,暈乎乎地發起了高燒。
阮木蘅來不及撫慰他,交予葛三照顧,獨身出門騎了馬再次沿路往回跑。
暴雨如瀑,打在臉上如箭戳來,耳邊掠過呼呼的風聲,她揚起馬鞭,夾著馬腹,如鬼魅般在林間穿行。
她要快!一定要快!
她要救他,無論如何都要救他!
他不能死在這兒!決不能讓他死在這兒!
他……
阮木蘅淚水湧出,還未落下,卻一片冰冷,冰冷如她此刻的臟腑,冰冷到手指尖,涼得她不住顫抖。
她越跑越快,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她不能讓他死了,她要快,再快點,再快點!
他是在十一歲就能面駁主張與敵和親一派,咄咄當堂朗聲質問,「泱泱大國,盤踞中原豐茂之地,盡攬天下人才將才,卻甘於受匈奴驅使,向彈丸小國卑躬屈膝,這便是大國之風嗎?這便是皇朝氣勢嗎?聖祖既然鐵騎取天下,為何我等為聖祖之子孫不能驅劍逐匈奴?」
他是十五歲就敢領軍對壘長廣王,十九歲才登基,就能庭杖弄權之臣,生擒叛亂黨羽的人!
他是江山之主,他是一個好皇帝,十年,幾十年後,就像他立下的壯志,能一統河山,登頂五嶽之巔封禪,成就一代霸業!
他不能死!決不能……
他或許是不是一個好皇帝都不要緊,江山朝廷需不需要都不要緊。
但他是……對於她來說,他是……她宮中幾年生活裡,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