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泉水叮咚(第4/4 頁)
的。一身樸素的襯衣短褂,每次都要把紐扣繫到最上面一顆,袖口永遠闆闆正正的,從來不挽起來,和他的為人一樣,一絲不苟。
那時候南湖師大也有人給他介紹物件,說是找個人照顧他,讓他好好做學問,為學術事業貢獻真知。但樊崇峻總是笑著委婉拒絕。他說自己就是一個老古板,一輩子就跟書打交道,不想耽誤好人家的姑娘伺候他。
他總這樣表明心跡,慢慢地大家也就以為他是個新潮的獨身主義者。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自由”,那個時候沒有人覺得獨身有什麼奇怪。樊崇峻那一代人,獨身的,不要孩子的,一點兒也不稀奇。哪個有志青年要結婚了,反倒需要登報“宣告”。
喬增德明白了。樊崇峻的藍先生,和孫平禹的那位“朋友”,叫什麼“承舟”的,是一樣的。
喬增德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樊崇峻的時候,他那儒雅的氣度,冷峻的面容,博聞廣識的睿智,喬增德驚為天人。他在屯裡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好看”的人,好看得讓人心甘情願畢恭畢敬。
從南湖回到長天,喬增德也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以至於他已經忘了自己曾經真的得遇仙人。
喬增德有點兒醉意。他遙想當年在學校的時候,他對樊崇峻的感情實在是超過他對他爹喬丁鉤的感情。他崇拜樊崇峻。他越是受到樊崇峻的指導,他就越覺得崇拜。
他好像理解藍先生,也理解孫平禹。男人之間的感情,似乎也不是單一的。
樊崇峻講到南湖的古人屈原。屈原常自比美人,楚王就是心儀的男子,臣下對君王,就如同談戀愛。男人與男人之間,和男人與女人之間,區別不大。
喬增德迷迷糊糊地想,這些“知識”,他早就忘記了。很久沒有見樊老師,這次生了孩子的“喜訊”,也忘了告訴他。
仙廳裡又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送別月亮代表的心。世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種心。月亮都能代表,月亮也都知道,月亮什麼都不說。
鋼琴上輕快地,不留閒暇地,響起一長串音符。
孫昱仁一口酒來不及嚥下,嗆得急劇地咳嗽。
眾人拍著他的後背,勸他慢點喝。
孫昱仁紅著臉笑笑,手裡的杯子幾乎要攥成碎片。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響......”
每一個字,每一個音符,都重重撞擊著孫昱仁的心。他咬緊牙,拼命嚥下突然襲來的記憶和心痛。
臺上的女孩點著愉悅的腳步,和著節奏,繼續輕柔地唱著:“泉水呀泉水,你到哪裡你到哪裡去......”
孫昱仁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正要找藉口離開酒桌,可他一轉身,卻看到兒子孫平禹不知道怎麼的,滿眼淚光。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