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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江山,關幼萱行在最前方,苦哈哈的司儀和賓客們或騎馬或騎駱駝,跟在後方。
原讓不讓他們這隊人再深入了,恐遭遇敵軍。原讓時刻關注著戰事,頭頂的偵查鷹們拍著翅膀,在寒夜下來回盤旋;關幼萱則和其他人一起眺望,等待原霽。
時辰一點點過去,離戌時三刻越來越近,身後眾人的竊竊私語聲變大,幾乎掩蓋不住。
關幼萱不理會那些,金黃光氤氳,她繡著雀鳥雲紋的深紅裙擺鋪在駱駝上。駱駝載著她登上沙丘,她向暗黑的遙遠望去。
許久許久後,從遠而近,所有人都聽到了大地震動聲。城震有聲,他們一起抬目。
銀河如帶,懸掛天際,山丘沙河一重又一重。天上明月如從水中打撈而出,空氣中流竄著越來越近的血腥味和殺伐氣息。
所有人屏著呼吸,看亮晶晶的水窪上,銀色水光飛濺,眾騎士踏河而來,英姿勃發!
鐵馬巍峨破雲,黑甲嶙峋穿山!
離去時百人,歸來時千萬。月光下,冑甲銅盾森森,原霽沾著血點的臉孔、英俊的眉目在黑暗中清晰起來——
天戴其蒼,地履其黃。縱有千古,橫有八荒。自古功名,獨屬少年。
隔著山川丘陵、銀光清湖,沙塵滾滾,一身黑紅戎袍、沾染血汙的原霽翻身跳下馬。
背著光影,彪悍不羈的小野狼一臉汗汙血漬,他牽著棕馬笑起來,露出白牙。清風徐徐,關幼萱捂緊自己的心口。
她面頰緋紅滾燙,想:夫君未免太好看。
而自己心跳的聲音也未免太大。
關幼萱發怔了一會兒,好像才想起來一樣,在侍女的攙扶下下了駱駝。她仰望他,向一身血的原霽跑去,清脆喊他:「少青哥哥!」
原霽目中的森冷便都溫和了下去,心口灼燙的快要跳出來的心臟也復原。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緊趕慢趕,到底在趕什麼,怕失去什麼。
而今看到她穿一身嫁衣向他跑來,原霽心中浮起說不出的高興:定是他第一次打了勝仗,他太激動了。
天地闃寂,司儀的朗聲打斷沉默:「吉時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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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的原小七郎的婚事為了不耽誤吉時,只能在城外二里外的沙丘上舉辦。
原霽身上的血袍未換,眾人猶疑時,關幼萱怕他們的猶豫誤了吉時,連忙道:「不要緊不要緊,婚服不也是紅色的麼,都一樣!」
眾人便都笑,揶揄:「小娘子等急了。」
關幼萱滿頰酡紅,拉著侍女躲開眾人視線。待沒人看她了,她悄悄打量原霽,見原霽正低頭看她。
原霽伸手就掐了她的臉一把,壞笑道:「你就知道吉時!」
他們還是像小孩子一般。關幼萱笑吟吟望他,原霽咳嗽一聲,覺得自己一身汙髒不配她。但他往旁邊挪一步,小娘子跟上他一步。
原霽再挪,關幼萱再跟上。
原霽望天。
他便站得筆直不動,等著司儀繼續主持婚事。他立在沙漠上,目光平視前方,一臉嚴肅,嘴角卻忍不住輕輕勾一下。
他努力地將唇角拉直。
「敬天地——」
「敬父母——」
「十步」呼嘯著在黑夜上空盤旋,原霽和關幼萱跪在天地間,按照司儀的指引向四方叩拜。沙漠夜間的寒風冷冽如刀,但此間肅穆莊重,無人覺得冷。
沙塵遮天蔽月,軍人們肅立相候,贊者唱祝詞,儐者引二人對坐,共飲合巹酒。
圍觀者中,原讓代替了原霽父親一職,勉勵兩位小夫妻婚後如何互相扶持,不可生怨。原讓自然沒來得及詢問青萍馬場的戰事——但原霽領著一萬兵馬回歸,本身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