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求最好,但求最貴!(第1/4 頁)
隨著秋收季節的到來,夔州刺史鄭叔清臉上也佈滿了愁容。
俗語說年怕中秋月怕半,秋收一過,就意味著這一年也快到尾聲,明年上元節又緊挨著新年,可以說要翻盤,現在已經是最後時刻。
然而鄭叔清依舊看不到生機在哪裡!
夔州這地方,除了江關以外,就真的沒啥鳥事了。所有的經濟發展,都是來往客商帶來的,本地有田畝的常住人口比例(官府在冊),不要說跟方重勇前世相比,就算在此時,也是蜀地倒著數。
“巨無霸”河北清河郡一地,戶口數便是夔州的五十倍!
但與之相對的是,夔州因為旅遊業的興旺,無田畝的“客戶”人數眾多,聚居於府城,也造成了釀酒行業的畸形繁榮。從雲陽的曲米春,到府城本地的巫峽春,可以說自古以來就不缺好酒。
宋代范成大有詩云:雲安酒濃曲米賤,家家扶得醉人回。說的就是夔州這裡的美酒,不僅價格低廉,而且價效比極高。
從這個角度看,鄭叔清的擔憂不是空穴來風:夔州美酒,並不符合長安貴人的審美。正因為價效比高,所以在貴族階層沒有市場競爭力,只能作為“地方特色”而聞名。
杜甫當年如果不是落魄到夔州避難,他在長安是碰都不會碰夔州曲米春這一類米酒的。
換言之,夔州酒業雖然興旺,但除了自家釀一點自己喝,多的賣給酒肆賺些小錢,或者酒坊釀一些招待客商,最多也就這樣了。橫行本地的土霸王,終究上不了長安的大舞臺。
而不能在長安銷售的酒,是沒有什麼商業價值的,其他地方,也有本地的美酒,一樣物美價廉,夔州的酒到了除長安、洛陽等地以外的地方,完全沒有售賣的可能性。
至於釀酒所需的大量糧食是從哪裡來的,那當然是從蜀地而來啊!從來往的客商那裡買就很便捷,這就是夔州不產糧卻酒業發達的原因之一。
因此,釀酒原料易得,山泉水質好,酒水品質上乘(並非頂尖),是夔州酒業的優勢;在長安權貴圈子裡名聲不顯,距離關中路途遙遠無法靠數量走下層路線,是夔州酒業的劣勢。
而且由於唐代漕運的限制,靠大規模走量來賣酒,是不現實的,也會遭遇抵制。
蓮花池別院的書房裡,方重勇將這些掰開了給鄭叔清分析了一番,府衙已經開始低價收購今年秋收後的新糧,為釀酒準備原料。
只是理想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釀酒不是難事,難的是如何在長安大賣!
“這麼說來,夔州的酒,是名氣不夠咯?”
聽完方重勇的分析,鄭叔清皺著眉頭自言自語一般反問道。
他本身就是從長安來的,出自官宦之家,自然是不缺好東西,也算是見多識廣了。
夔州的酒,最大的問題,不是出在味道上,而是出在顏色上!出在逼格上!
在唐代,沒有特別顏色的酒,是上不了貴族食譜的!天然就在酒水鄙視鏈的最底層。
豔紅如血的葡萄酒,黃如琥珀的黃醅酒,碧如湖澤的三勒漿,都是各有特色。你要是拿出一壺帶著淡淡乳白的米酒上桌,都不好意思跟客人打招呼!
從賣相上看,就遜色了三分!這都還沒開始品嚐就已經輸了!
長安的權貴個性張揚,醉生夢死,追求奢華。夔州本地惠而不費的曲米春、巫峽春,不是他們的菜!
“其實吧,光看顏色,夔州酒就已經毫無優勢,想短期內聲名大噪談何容易,你怎麼想靠釀酒賺錢呢?”
鄭叔清忍不住嘆息道。糧食買就買了吧,反正脫手不難,到冬天的時候脫手還能小賺一點酒錢。
“除此以外,釀酒原料來得太容易,也會讓人覺得品質低劣,上不了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