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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昕發了個資訊給齊禹,說爸爸不舒服,她要照顧一段時間,叫他不要擔心。他回復她注意身體,有事隨時找他。他現在在哪裡在做什麼?瓢潑的大雨中,如昕仰著頭,飄落簷下的雨絲打在臉上冰涼,她緊緊握著自己的手機,心也像被緊緊地攥住,生生地疼,無法呼吸。晚上早早打發安安去睡了,如昕跟爸爸說:「爸,我們需要去找家屬償,爭取拿到諒解書。」她沒有說出口的是,這種案件,往大了說,可以判死刑,但律師說了,爭取到家屬的諒解,有可能判得輕一點。父親沒說話,事情發生的時候實在太亂了,父親也沒在場,聽說醫院來了救護車,把人送到醫院。後來人沒了,他們也不敢去看。那一家留下老婆和上初中的兒子,也沒鬧,跟警方說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判兇手死刑。賠償,要賠多少錢?哪裡來的錢呢?他的頭深深地垂下去。如昕沉默良久,終於跟父親說:「爸,我們把房子賣了吧,我這裡也還有一些錢,再湊點。」這套小三房,當年買的時候,哥哥是出了錢的。
房間門哐啷一聲開啟,繼母站在門口,沉著臉說:「我不同意!這房子也有我的一半,我不同意!」
父親抬起頭看看,又無聲地低了下去。「阿姨,現在救人要緊。」如昕無奈地說。
「救人!早幹嘛去了?別人拉貨撞到了,哪怕說個對不起就完了。不但吵,吵還動起手來,還把人打死了。這叫人怎麼活嘛。」
「你就不能閉嘴。」父親煩上加煩,扭頭吼了一聲,卻淹沒在繼母的嚎啕裡。如昕忍無可忍地站起來,推著繼母進了房間,關上門。安安還在另一個房間裡睡覺,不能吵到孩子。
「你拉我進來幹嘛,紀如昕,要賣房子,可是萬萬不能!」繼母坐在床上,拍著巴掌,抹著並不存在的眼淚。
如昕強忍著說:「阿姨,這房子買的時候,我哥也出了錢的,現在他出事了,救命要緊,要是不賠償,我哥他,他。。。。。。」如昕沒有辦法再說下去。她自小就失去了媽媽,哥哥唸完初中就出門做工。繼母在如昕十五歲的時候來到她家,從那時候起,爸爸掙的所有錢都交給繼母在保管。他自己有飯吃有衣穿有女人就滿足了,哪裡顧得到還沒有成年的女兒。如昕成績好,咬牙堅持念書,大學學費一直都是哥哥交的。現在哥哥出了事,她怎麼能不管?繼母其實一直沒有跟爸爸辦結婚證,直到哥哥準備結婚,爸爸說要買房的時候,繼母才同意把錢拿出來。條件是哥哥要出至少三分之一的錢,但房子要寫爸爸和她的名字。為了這,他們才去領了證。要想賣房,必須要得到繼母的同意。
如昕咬咬牙,仰起頭,努力把眼淚逼回去:「阿姨,你提個條件,要怎麼樣你才肯賣。」
「怎麼樣我都不會賣!欠債還錢殺人償命。賣了房也救不回來,人財兩空,以後誰跟你們一家睡大街呀!」她拍著床沿,嘶啞著聲音大聲喊道。如昕拉住她的胳膊:「阿姨,求求你,不要這樣,先救我哥要緊,房子以後有機會可以再買。」
繼母掙扎著摔脫如昕的手:「有機會再買,說得輕巧,以前的房子什麼價錢,現在的房子什麼價錢,你們買得起嗎?不行!無論如何不能賣!犯了法,該怎麼判怎麼判,誰讓你們家有一個這樣的好人!」
八月的夏天,房間裡沒有開空調,風扇絕望而疲憊地嗡嗡轉著。如昕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背上一道道汗水不斷地往下淌。看著繼母保養良好的臉上施著的脂粉,也被汗水浸得斑駁。想到生死未卜的哥哥,小小的肉嘟嘟的安安,她忍不住了:「阿姨,你跟我爸在一起也有十年了,哥哥嫂子,包括我,對你怎麼樣,你捫心自問,是不是比你自己的兒子還要好?你不看在我們的面上,看在我爸的份上好不好?這些年,他全部的錢都留給你,自己吃點好的都捨不得,我的學費都沒有交過,給你穿金戴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