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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新岐似乎又看到了月前的那一幕幕，眼神迷離，伸手碰了碰酒樽，最後卻沒有端起來，眯著眼睛看著窗外的一彎上弦月繼續波瀾不驚地說道：&ldo;那群小碟子裡，有個叫小石頭的孩子，才十七歲，但是一進深山就跟進自個家一樣，活得最是滋潤，也就是靠這小子不時的救濟，我才能苟延殘喘的堅持下來，每次他分我吃得的時候，都說江湖人講啊，救急不救窮，下次我可不給你了。但等第二天，他還是會分給我一份。到了第七天的時候，小石頭設下的一個陷阱竟然逮到了一隻野雞！&rdo;

說到這裡，鄧新岐握著酒樽的右手青筋暴起，在手背上那些縱橫交錯傷疤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恐怖：&ldo;野雞啊！淑妃娘娘！這是在三個月前，哪個下人要是敢把它端到我面前我就把他腿打折的玩意兒！但那一夜，我看到那隻在陷阱裡驚慌失措的野雞的時候，我哭了，真哭了，我記得那一夜的月亮和這不一樣，是圓的，我看著月亮，哭得像個孩子。小石頭半個時辰就把野雞草草做熟了，我捧著分給我的那一根還帶著些血絲的雞腿，當時我就想，現在誰要是能給我一點紅油和巖鹽，我願意拿十萬兩雪花銀去和他換！&rdo;

劉姝靜靜地聽著，最後乾脆用白皙的右臂支撐著自己下巴，聽鄧新岐講這些瑣事。

講完這個故事，鄧新岐搖了搖頭，神態幾乎在瞬間又恢復成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笑著告罪道：&ldo;真是抱歉，剛才下官失態了，讓淑妃娘娘見笑了。&rdo;

劉姝搖搖頭，追問道：&ldo;你說，那夜你吃的那根雞腿，是不是你有生之年吃得最好吃的飯食了？&rdo;

鄧新岐蹙眉，低頭認真想了好一會兒，抬起頭說道：&ldo;不是，當時我是這麼覺得，但是從山裡走出來，我就忘了那根雞腿的味道了。&rdo;

劉姝微微一怔，隨即展顏一笑，道：&ldo;也對，做人還得往前看，你說堂堂左相的公子被一根雞腿就給降服了，那以後若是有人出兩根雞腿，那可怎麼辦？&rdo;

鄧新岐認真地點點頭，&ldo;淑妃娘娘說得在理。&rdo;

劉姝似乎是覺得說這麼久有些口渴，自顧自端起酒樽直接飲盡杯中果子酒，這次也沒有以袍袖遮面，放下酒樽後自然有伺候著的老嫗悄無聲息走上前把酒樽添滿。

待老嫗退回原地，劉姝才又開口說道：&ldo;現在監察院不是重點放在監察文武百官上了嗎？監察院前任大司馬龍且的事情我還是聽說過的，似乎是因為跟顧相眉來眼去所以被陛下給撤職了，想必陛下把你扔進監察院，就是想看看監察院到底是不是還姓趙吧。既然這樣，你又拼命往深山老林裡鑽作甚？難不成在老林子裡還有貪官汙吏等著你們去行使監察之責？&rdo;

這次鄧新岐沒有理會劉姝的玩笑話，正色道：&ldo;鑽林子的本事，是每個諜子都得學會的。這玩意兒啊，就像鳧水一樣，不好學，但是學會了也不好忘，都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不會鑽林子的諜子，還叫什麼諜子？&rdo;

劉姝淺淺一笑，不知是華蔭殿內太熱還是她這身絳紫色大袍不合身，柔軟如靈蛇的身軀輕輕一扭動，胸前的衣襟擺動間，大片的雪白細膩和深深溝壑就這麼若隱若現了起來，劉姝歪著腦袋，看著鄧新岐道：&ldo;看來把你丟到監察院這三個月，還真沒白丟，你吃的那些苦也沒白吃，你這三個月的變化之大，我看了都覺得不可思議。&rdo;

鄧新岐似乎並沒有感受到華蔭殿內的旖旎氣氛在不斷升溫，依然正襟危坐，道：&ldo;我若沒有吃這三個月的草根，也沒法從這一盤茄子中吃出些許以前沒吃過的味道來。&rdo;

劉姝朱唇輕啟，徐徐吐出一聲嘆息，柔美的臉龐上浮現出陣陣